“國庫有多少棉籽?
”
土司聽完馬文旭的詢問,沒有回答,而是露出思索之色。
棉籽榨出來的油料不僅可以做燈油,也可以做火油,所以交趾國庫裡儲存了不少。
按照洛瀾說的一斤棉籽抵五斤稻谷,國庫裡的棉籽抵完三十萬斤稻谷也用不完。
但是土司擔心洛瀾他們知道國庫裡有這麼多棉籽,會改變主意,變得更加貪婪。
洛瀾一看土司的表情,大概猜出了他的想法和顧慮,朝馬文旭說道:“你跟他說,咱們大康是泱泱大國,我雖然隻是一個商人,但也是大康人,不會在交趾人面前辱沒大康,既然開出條件,那就不會反悔!
向他索要棉籽和稻谷,是因為他先不守規矩給他的教訓,我隻拿我該拿的,如果賠付結束之後,他還有多餘的棉籽,我不會強搶,可以按照市場價進行購買!
”
“好,”馬文旭點點頭,把洛瀾的話給土司翻譯了一遍。
在金鋒的影響下,洛瀾說話非常直接,也讓土司心裡很不舒服。
但正因為如此,土司願意相信洛瀾。
再說現在自己的小命都在别人手裡,除了相信洛瀾,他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我可以答應你們的條件,你們想要棉籽和稻谷都可以,但是我也有一個條件!
”
“你覺得你現在還有談條件的資格嗎?
”鄭馳遠聽完馬文旭的翻譯,有些不滿:“洛瀾……少爺,咱們是不是太給他臉了?
”
作為軍人,鄭馳遠一直信奉強者通吃的原則,抓到海盜之後,從來不會跟海盜講任何條件,都是就地格殺,海盜的所有資産也會被帶走。
但是洛瀾不是軍人,而是一個商人,所以她願意聽聽土司的條件是什麼。
先是安撫鄭馳遠兩句,然後朝着土司點點頭:“說說吧,什麼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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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把棉籽和稻谷給你們,但是不能以賠償的名義,而是以購買的名義!
”土司說道:“隻要你們答應這個條件,我可以再加一萬斤棉籽!
”
“看來這老小子是想用自己的小金庫來進行賠付啊!
”
不光洛瀾,就連鄭馳遠也馬上明白了土司的打算。
對于一個統治者來說,錢财不重要,威信才重要。
如果讓交趾百姓知道土司被一群大康商人敲詐了,還賠付了幾萬斤棉籽和稻谷,那對于土司的威信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所以土司才會甯願多給一萬斤棉籽,也要把這次賠付變成交易。
洛瀾思索片刻,緩緩點頭道:“可以!
”
土司得到肯定的答複,心裡的石頭緩緩落地,試探着問道:“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
“可以,”洛瀾朝馬文旭說道:“馬大哥,你送送土司大人,禮貌點!
”
“是,”馬文旭當即便明白了洛瀾的意思,朝着土司做了個請的手勢:“土司大人,請!
”
随後,馬文旭恭恭敬敬的把土司送下樓船。
鄭馳遠對于洛瀾的決定有些不滿,不過當着外人的面,他也沒有表現出來,等馬文旭帶着土司下船,鄭馳遠攆走周圍其他人,這才問道:“洛瀾姑娘,咱們就這麼輕松把他放了?
”
“要不然呢?
”洛瀾反問道:“如果讓鄭将軍您來處理,你打算如何處理此事?
”
“當然是殺了他們的土司,搬空他們的國庫!
”鄭馳遠說道:“先生當初也殺了吐蕃首領,還抓了黨項皇帝和東蠻單于!
”
“但是這裡是交趾,不是吐蕃黨項和東蠻!
”
洛瀾說道:“先生曾經說過,和其他國度交往,要遠交近攻,吐蕃黨項東蠻都是大康鄰國,殺掉他們的首領,讓他們亂起來,對大康有好處,可是交趾距離大康那麼遠,殺掉他們的土司,對大康有什麼好處呢?
”
“遠交近攻……”
鄭馳遠重複着這幾個字,陷入沉思。
洛瀾則繼續說道:“鄭将軍,交趾離咱們太遠,威脅不到咱們,所以殺掉他們的土司,讓交趾混亂起來對咱們沒有任何好處,相反,咱們需要一個安定的交趾,這樣對咱們才最有利!
”
“有利?
”
“是的,”洛瀾點頭說道:“鄭将軍您應該知道棉花對于大康的重要性,咱們這次雖然收購到了不少棉籽,但是這東西當然是越多越好!
除了棉籽,交趾還有很多咱們大康沒有的作物,所以我準備和交趾建立長期的貿易關系,互通有無!
如果咱們殺了土司,交趾亂了,陷入了奪權的争鬥中,誰還有心思跟咱們做生意?
”
“有道理,”鄭馳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朝着洛瀾抱拳行了一禮:“對不住了洛瀾姑娘,剛才是我魯莽了!
”
“鄭将軍言重了,”洛瀾連連擺手:“談判本來就要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你剛才配合得很好!
”
“洛瀾姑娘你就别安慰我了,土司連咱們說話都聽不懂。
”
“但是他看得懂你的臉色啊!
”洛瀾笑道。
“這麼說,我還是有點兒用的?
”鄭馳遠也笑了。
“何止有點兒用,要不是鄭将軍你帶着水師過來,我們這次恐怕就回不去了!
”洛瀾歎息道:“還是先生說的對啊,公平隻存在于劍鋒之下!
”
“是啊,還是先生有遠見啊!
”鄭馳遠也跟着稱贊。
碼頭門口,馬文旭把土司送出大門。
土司的親衛隊早就趕過來了,正和老汪他們對峙呢,看到土司出來,親衛趕緊迎上來,要把土司圍在中間保護起來,可是卻被土司擺手阻止了。
路上土司已經想明白了,洛瀾他們如果真想對他不利,就不會放自己離開。
所以土司現在心裡反而平靜下來了,轉身朝馬文旭說道:“回去告訴你們少爺,他剛才拿出來的水玉珠我很滿意,我回去就讓人把棉籽送過來,交換這枚水玉珠!
”
馬文旭全程參與了談判,知道根本沒有什麼水玉珠,土司這麼說,不過是給自己找回一些面子,說給那些親衛聽得罷了。
不過馬文旭并未點破,而是非常配合地朝着土司行了一禮:“是,請土司大人放心,多謝土司大人成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