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蘭氣憤,可文母眼巴巴望着,她也不好說出太過難聽的話來,隻是裝作誠惶誠恐的樣子,擺手又搖頭,“大嫂,瞧您說哪兒的話,都說長嫂如母,您怎麼打罵我都是應該的,我怎麼會怪您呢?而且,您放心,有我相公掙錢養家,你不用擔心吃不飽飯了,咱家一定會過上好日子的,你千萬别和大哥和離了,不然你會後悔的!”
這話兒不是暗諷她嫌貧愛富嗎?
“你!”馮氏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文母忙不疊地打圓場,“不會的,你大嫂方才隻是氣急才說了胡話,蘭兒你以後千萬不要再提了,聽見沒?”
“嗯,我聽娘的。”李建蘭天真無邪地點頭,落在某些人眼裡,是呆萌呆萌的,挺可愛。可馮氏明白,李建蘭今日不同往日,她實際上腹黑得很!不過,她那句話倒是點到了她的心坎之處了,她要和文智歡和離,不過是不想在這個被洪水洗刷過什麼都不剩的破村莊等死罷了,眼下李建蘭既然許了大家一個諾言,她不妨留下來,放長雙眼瞧着!
所以,既然文母費盡心機地給了她台階下,她也就順着下了。
隻說了一句,“我去幫忙。”便走了。
李建蘭沖她背後扮了個鬼臉,文智軒的大手輕輕撫摸她被打的半邊臉,滿眼都是疼惜,“很疼吧?我去煮個雞蛋來敷一敷。”
忽然想起,連家都沒了,哪裡還有雞蛋?心裡一窒,不覺深深皺眉。
李建蘭忙拉他的手,“這麼一點小傷算什麼!快來,我們開始搭帳篷吧。”
文智軒對于昨日媳婦對他描述過的、這種私密性很強的小“住所”自然是很感興趣的,便也抛開心中的苦悶,老老實實地跟着她走。
李建蘭設計的帳篷,跟現代的是有區别的。
帳篷建在靠牆處,内帳用粗麻布,外邊一樣有支柱、邊框、棟、屋頂等,遮雨棚用的是茅草。茅草用竹條夾成厚厚的兩層,而後用實木做撐杆,撐在外頭遮風擋雨;而帳篷内部的地面,先是墊上一層粗沙,再鋪上厚厚一層幹草,最後鋪上草席。
在這個年代,由于工具、材料有限,想要構建好一架像樣點的帳篷,可不是容易的事。
好在,繩子、鐵錘、
釘子、斧頭等工具事先買好了的,差的就是茅草、柱子、木頭。然而這些東西山上就有,文智軒不一會兒就砍了一堆。
所有材料準備好了,就開始對木頭進行修整,再來就是将竹子破開兩邊——有的用來夾茅草,有的再破開細條,将竹皮與竹囊破開分離,竹皮用來綁住竹條、固定茅草等作用。
李建蘭想協助他,可他卻非要她出去吃東西。
李建蘭不依,自己用針将粗麻布拼接起來,打算等會兒蒙在帳篷架外面。不一會兒,張振王濤、李平李安他們也都來幫忙了。
沒多久,帳篷便已初見模型。有些村民稀罕得不得了,圍在一塊讨論。
李建蘭見實在擠了,便才出了去。
今晚的石窩村,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前幾日他們還沉醉在失去家園的悲痛之中,整個山頭都死氣沉沉,沒有人進出,仿佛被整個世界遺忘和抛棄了;甚至有些村民提議出去行乞,不想呆在這裡等死了。而正當大家心如死灰的時候,李建蘭帶着一幫人、兩大車東西,浩浩蕩蕩回村了。她信誓旦旦說,會帶大家掙錢;還帶了縣令大人和惠民藥局的老闆的人過來指導,這讓所有人都有了主心骨,并且堅信,日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所以,壓抑了許久的村民,今晚瘋狂了,把最後一口餘糧都拿出來,煮了,進行徹夜的狂歡。
李建蘭出來後,看到便是這樣一幅場景:
村民們三五成群,圍着火堆吃東西,有說有笑的,火光映紅了他們的笑臉,比天上的太陽還炙熱幾分;有些婦人也聚在一起,或是喂孩子,或是在聊天,神情安甯愉悅;而一些孩子們則四處打鬧,或是躲貓貓,或是玩老鷹抓小雞等遊戲,笑聲直沖雲霄,快要把天都捅破了一般。
這是一幅多麼歡樂、和諧的畫面啊!
她活了将近三十年,除了每天都是跟冰冷的器皿、沒有感覺的植物、惡心的實驗物體打交道外,就是不斷地出差、頻繁地在各個國家穿梭……她從未有過像現在這一刻,感覺到活着的美好!
或許,老天讓她穿越到這裡,就是為了彌補她心目中的缺憾的吧。
既然這樣,她就要活出個人樣來,同時,也
盡可能的,幫助一些可憐之人,好滿足她上一世想做慈善的夢想吧。
懶洋洋地伸個懶腰,忽然有人在她背後重重咳了一聲。
她轉身過去,文母正笑盈盈地瞅着她。
“想啥呢,喊你好多聲都沒聽見。”文母端着碗筷走向她。
李建蘭以為是那些下水湯之類的,連連後退擺手,“娘,我不餓,真的,我吃不下。”
要想将下水清理幹淨,得用面粉反複地搓洗才行。可眼下鬧饑荒,用面粉去洗下水,簡直是天理不容,所以,她僅僅是因為覺得便宜,才買回來給大家解饞的,可不代表她會吃。
她也想饑不擇食,囫囵吞了填肚子算數。可隻要一想到,那些腸子裡還沾着米田共,她就想吐啊!
文母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知道你嘴刁,家裡僅剩的半碗米都淘來煮了。喏,快點吃了吧!”
李建蘭笑了笑,接過碗筷,“怎麼會隻剩一碗米呢?我記得我買了兩大袋回來啊。”
文母對這個不知道節省的兒媳婦實在頭疼,“就算你明日開始采藥,要換成銀子,也得要一段時間吧?咱家可是來了兩位官爺和兩個藥童,他們也是為了幫助我們全村人才來這裡受苦,我們總得讓人家吃好些!那兩袋米我估計吃不了一個月!”說罷,又開始犯愁。
李建蘭見婆婆如此節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娘,其實我手裡還有點銀子的。”
那張虎皮賣了一百兩,後來買東西花掉十兩多,她口袋裡還剩八十多兩。她想了想,便掏出一個銀袋子,“我和相公在娘家撿了一頭受傷的老虎,剝了皮拿去鎮上賣掉了,得了一些銀子,您看看。”
她藏了兩個銀袋子,給文母這個,裡面有五十兩。
文母剛拿上手就吓住了,“這麼多啊!”燙手山芋般丢回去給李建蘭,“這是你倆拿命去博得來的,娘不能要!”
“娘!”李建蘭心中泛酸,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在家裡這樣的困境下,文母還為了她兩夫妻着想,不能不讓她感動。
黃三娘從外面晃悠了過來,“喲,兩婆媳在這兒推來擋去的,幹什麼呢?”見李建蘭推給文母一個精緻的袋子,眼睛一亮,手一伸,快速地把銀袋子搶了過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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