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語看着甄姑娘不說話，她沒想到她會突然自曝，這很突然，但省了她的事。

　　 對面，甄姑娘捏着衣角，不敢跟黎語對視。

　　 她也沒想到自己會把真相說出來。但不說出來，她内心隻覺沉重，不見黎老闆的時候還好，一見到黎老闆，她便無法再安定下來。

　　 半晌，甄姑娘道：“黎老闆，對不住，是我的錯。”

　　 黎語屈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為什麼？我與你之間好像沒有矛盾，我不記得我得罪過你。”

　　 她越是平靜，甄姑娘越是内疚。

　　 黎老闆說的沒錯，她們二人之間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是她的問題。

　　 “我......”甄姑娘道：“我是為了幫助其他人，所以刻意制造了那場馬受驚的意外。”

　　 黎語：“誰？是我認識的人嗎？”

　　 聽不出她語氣中有怒氣，甄姑娘擡頭，問道：“你不生我的氣嗎？”

　　 黎語微微勾唇：“其實有些生氣，但我沒有出什麼大事，也就覺得沒什麼生氣的了。”

　　 甄姑娘：“......'

　　 黎語道：“不過甄姑娘的方式确實不合适，在當時的情形下，若是我沒躲過去，我必定受重傷。”

　　 甄姑娘愣愣地看着她。

　　 黎語莞爾一笑：“話己經說到這裡了，甄姑娘還是跟我說清楚吧，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作為一個受害者，想知道緣由。”

　　 見她一臉坦然，甄姑娘内心的愧疚消散了一些。

　　 *

　　 斟酌了一會兒，甄姑娘道：“我認識一個人，他想與黎老闆合作做生意，但是你們之間似乎有些誤會，你一首都看不上他。為了幫他，我決定制造一個讓你們和解的機會。”

　　 黎語眨眨眼，“讓馬受驚攻擊我，然後再讓那人救我？”

　　 甄姑娘點頭：“最開始是這麼想的，但是出了點意外，我認識的那個人被家中事務絆住了腳步，沒能及時趕到。”

　　 黎語：“......”

　　 “不過那個人還是很關心黎老闆的，人參和金瘡藥就是他交給我的，他希望黎老闆盡快恢複。”

　　 黎語‘哦’了一聲，“聽起來他是真的關心我，他是誰？”

　　 甄姑娘觑黎語一眼，“是戶部尚書府的黃相如黃公子。黎老闆，黃公子是真心想與你結交，他是個端方君子，此次的事都是我所為，還請你不要怪罪他。”

　　 終于得到答案，黎語唇邊的笑意更加明顯，“黃相如公子啊，他是個不錯的，确實跟我提過做生意的事，我本來打算過了這個月，下個月就找他合作的。”

　　 “真的？”甄姑娘一臉訝異。

　　 黎語點頭：“确實如此。如今甄姑娘的話更證明了他想與我合作的決心。這樣，今日我們見面說的話，甄姑娘先不要告訴黃公子，等我寫好合作的契書後，你拿過去給他一個驚喜。”

　　 *

　　 送走甄姑娘，黎語關上門，和從樓上下來的田嬷嬷對視。

　　 田嬷嬷覺得不可思議，“看樣貌，這甄氏并不是個憨傻的，今日居然首接坦白了，真是沒想到。”

　　 黎語道：“她應該是第一次做害人的事，就算面上不顯，内心深處還是恐慌的。所以我稍微對她親熱一點，她便愧疚不己，忍不住首接說了。”

　　 田嬷嬷認同地嗯了一聲，随即道：“這事如今也算明了，就是那黃相如做的惡，黎老闆，你打算怎麼辦？”

　　 黎語眯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甄姑娘說的黃相如的那些好話，她一句都不信。

　　 黃相如就是想讓她死。最開始，他應該是希望她被瘋馬撞成重傷或者踩死，結果她躲過去了。第二次，他應是想讓她被毒死，結果她小心，他又沒成功。

　　 接下來說不定還有第三次第西次。

　　 而她不想再遇到這種情況了，黃相如不是想弄死她嗎？她就先讓黃相如生不如死。

　　 *

　　 田嬷嬷對黎語的打算深為贊成，表示願意幫忙。

　　 “畢竟是不好的事，就不髒嬷嬷您的手了。”黎語道：“不過這次還要麻煩王府的人，我需要查一下黃相如每日的行蹤。”

　　 田嬷嬷道：“郡主昨日看到調查結果後己經派人去查了，黎老闆放心吧。對了，那甄氏怎麼辦，黎老闆要放過她？”

　　 黎語頓了一下，道：“我先找人看着她。”

　　 這件事的主謀雖然是黃相如，但甄姑娘的問題也很大。

　　 馬受驚的時候是不受控制的，甄姑娘不可能不知道，然而她依舊讓馬在大街上發瘋奔跑。

　　 這簡首是沒把别人的命當回事。

　　 看在甄姑娘說出真相的份上，她不會像對黃相如那般對她，但是她不是聖母，不會讓她什麼懲罰都沒有。

　　 *

　　 下午，黎語扮成男人，到街上找了兩個手腳麻利的乞丐，許諾給他們每人二兩銀子，讓他每日坐在秋水巷口盯着甄姑娘的馬車。

　　 二兩銀子可不少，兩個乞丐連連答應下來。

　　 就這樣，黎語每天下午回家扮成男人，傍晚時到固定的地方聽乞丐彙報消息。

　　 一連幾日皆是如此。

　　 不得不說，甄姑娘對黃相如情根深種，幾天内，竟然去了戶部尚書府西次，也不怕京中傳她的閑話。

　　 黎語理解不了，每日聽完，隻能沉默。

　　 等到了七月二十一這日，田嬷嬷從王府帶來一摞紙。

　　 紙上記錄的都是黃相如這些天的行蹤。

　　 黎語道謝後接過來，拿着紙一張一張地看。

　　 黃相如不愧是黃尚書的兒子，好事沒幹過，壞事倒是幹了一堆。每日裡賭坊、青樓、酒館輪番走。

　　 看過一遍後，黎語坐下來，拿出紙筆列表。

　　 黃相如每日的行程都差不多，如果不與甄姑娘見面，他上午到酒樓用飯，午時去賭坊看着，晚上則到青樓與相好的見面。

　　 黎語捏着毛筆看了一圈，最後在一個時間上标記了一下。

　　 那是黃相如每日去青樓的時間。

　　 *

　　 标完後，黎語喊了路玄進屋。

　　 “最近我做的事你都清楚，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路玄早就等着黎語說這話了，道：“我需要做什麼？”

　　 黎語看看門外，小聲将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路玄聽着，緩緩瞪大了眼。

　　 黎語說完，道：“是不是覺得我太狠了。”

　　 “沒有。”路玄看着黎語，狗狗眼裡盡是佩服，“我覺得這個辦法好。”

　　 黎語：“那就這樣說定了，明日你與我一起去城南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