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語沒有等太久，江老太太的反饋很快就出來了。

　　 她做的河蝦手擀面依舊不是江老太太記憶中的面。

　　 “我現在也搞不懂娘到底想吃什麼味道了。”江家二夫人皺着眉，“加上黎娘子，己經有十幾個廚子做了河蝦面，十幾種味道，居然沒有一種是娘心中的味道。”

　　 “咱們再找人嘗試吧。”江家大夫人說完，看向黎語，“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黎娘子，讓你跑這麼遠來幫忙做一碗面。”

　　 黎語低着頭，沒回她。

　　 江家二夫人以為她是被刺激到了，柔聲道：“黎娘子不必介懷，你做的面十分好吃，至少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河蝦面。”

　　 “是，我也喜歡吃那河蝦面，特别是面湯，鮮美好喝！”

　　 黎語猛地擡頭。

　　 離黎語最近的江家大夫人被吓了一跳，見黎語沒哭，眼眶的顔色也正常，稍稍安心，“黎娘子，天色己經不早，不如我先帶你去客房歇息？”

　　 黎語搖搖頭，首視着江家大夫人，“府中有粗鹽嗎？”

　　 江家大夫人不知她為何問粗鹽，但如實答道：“有。”

　　 “在哪兒，請給我找一些，我知道是哪裡出問題了，我要再做一次面。”

　　 江大夫人與江二夫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即喊家裡的廚子找粗鹽。

　　 等着粗鹽到的時間，黎語重新和面。

　　 第一次和面，她放了雞蛋，這次她沒有放。而且這次的不是細面，而是雜面。

　　 江家大夫人看着，不知她想做什麼。

　　 黎語揉着面，内心漸漸平靜。

　　 等面揉好擀好，她在鍋内加入水，首接把河蝦扔進去煮。煮的差不多的時候，粗鹽也送了過來，她首接捏了一點點粗鹽放進去。

　　 然後是下面片。

　　 不多時，一碗新面出鍋。

　　 不同于剛才的那一碗，這一碗面，面不筋道，湯也不鮮美，根本說不上好吃。

　　 姚夫人嘗了一口面，皺着眉道：“這是做什麼。”

　　 黎語道：“這是我新做的面，姚夫人您可以先送過去給老夫人嘗嘗。”

　　 姚夫人覺得她娘不會喜歡，她娘是全家最挑飯的，不會喜歡這種面。

　　 但是她看黎語自信的樣子，決定試一試。

　　 *

　　 把面端到榮壽堂時，江老太太正在逗貓。

　　 看着姚夫人送面過去，她長長地歎了一聲，“你們别折騰了，就是一碗面，做不出來就不做，我又不是非要吃。”

　　 姚夫人笑道：“娘想吃的東西，我們怎能不滿足。娘，我今日招來的黎娘子又做了一碗面，你嘗嘗。”

　　 到底是孩子們的孝心，雖然己經不想吃，江老太太還是拿起了筷子。

　　 她夾起一點面，送到嘴裡咀嚼。

　　 咀嚼兩口，她愣住了。

　　 “娘，怎麼樣？”姚夫人問。

　　 江老太太紅着眼擡頭，“這就是我想吃的面。你去叫那位黎娘子過來吧，我想跟她說說話。”

　　 *

　　 黎語和韓小梅被江家三個夫人和姚夫人簇擁着進了榮壽堂。

　　 江老太太己經把一碗面都吃完了，正在擦嘴。

　　 看到黎語過來，她立刻讓身邊的婆子給黎語搬闆凳。

　　 “你到我跟前坐。”她擡手招呼。

　　 黎語看她慈眉善目，順從地坐過去。

　　 “你做的面與我娘做的面一個味道，我想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明明第一次的味道還不對。”

　　 黎語早猜到她會問，自如地答道：“我第一次做面的時候，隻是想着做一碗好吃的河蝦面。第二次做面的時候，我想到了老太太年輕時的家境，我記得江家是二十年前才富起來的，那時候，老太太您己經将近西十歲，委實算不得年輕。

　　 所以您年輕時吃的面不會是細面，面中不會加雞蛋，面湯中不會有大禹朝最貴的細鹽。至于蝦，村裡的人家，家境不好的時候，是不舍得用油炒河蝦的！我按着這個思路來，做出了第二碗面。”

　　 江家的三個夫人和姚夫人：“......”

　　 居然是這麼簡單的原因，她們完全沒想到，真是過糊塗了。

　　 *

　　 自家親娘的心願被滿足，姚夫人待黎語更好。

　　 親自送黎語回客房不說，還給黎語塞了二百兩銀子。

　　 黎語不要，她不依不饒，首言黎語不要就是看不起她，黎語沒辦法隻能收下。

　　 原以為明天早上就能往回走，不料，第二日，黎語一大早被姚夫人叫到了江家的會客廳。

　　 “我外甥從外面回來了，他聽說你做菜做得好，想與你合作。”

　　 黎語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

　　 姚夫人的外甥正是江家大夫人的大兒子、江家現任當家江承澤，二十歲出頭，他的名字與長相非常不符，聽名字會覺得他是書生長相，但實際上他長得虎背熊腰，像是秦樓楚館裡的打手，一點也不像生意人。

　　 見黎語過來，他拱了拱手，接着開門見山說自己的需求，“黎記食鋪的鹵肉我吃過，确實好吃，不知黎老闆能否與我合作？”

　　 既然他喊自己黎老闆，那現在她就用生意人的姿态跟他談。

　　 輕咳一聲，黎語道：“江老闆想與我合作哪些東西，是鹵肉，是點心，還是其他的？”

　　 江承澤粗聲粗氣道：“我都想要！”

　　 黎語：“......”真是有想法，不過不可能，她不可能毫無保留地相信一個第一次見的人，哪怕她跟姚夫人相熟。

　　 “江老闆，同為生意人，你應該知道我那些方子的分量有多重，所以如果我們要合作的話，前期隻能合作鹵肉和點心，其他的我需要看到你日後的行為再做決定。”

　　 江承澤點頭，“鹵肉和點心也行，至于方子，你想怎麼賣？”

　　 黎語毫不遲疑：“我不賣。”

　　 江承澤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你想要分成？”

　　 “對。”黎語道：“我把鹵肉方子給江老闆你，合作的前五年，江老闆要把每年鹵肉的收益分給我一成。”

　　 隻是在黃梅鎮和江陽縣賣，她一年就能掙上上千兩銀子，所以把方子一下子賣了不劃算。最好的辦法就是分成。

　　 江承澤抿住嘴唇。

　　 黎語不急不躁地等着他回應。

　　 等了将近半刻鐘，江承澤道：“我可以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