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文媳婦，你沒騙我？”二太爺爺拄着拐杖，和得知韓铮中狀元時一樣激動。

　　 修文媳婦竟然說她打算在村裡開個啟蒙的私塾，先生的月錢由她來付，孩子們不用交束脩就能學。

　　 “我不騙人。”黎語道：“不過我也不是随便開的，我有條件。”

　　 二太爺爺穩住心緒，“你說。”

　　 黎語道：“私塾除了接收咱們韓氏一族的子弟，也接收村裡合适的孩子，且男女不限。”

　　 二太爺爺皺眉，“也要女娃娃？俗話說，男女七歲不同席，讓男孩子跟女娃娃一起念書，有些不妥。”

　　 黎語早猜到他會這麼說，道：“我明白您的意思，所以會有兩個學室，一個給男孩子們，一個給女孩子們。”

　　 二太爺爺：“就算這樣，也應該不會有女娃娃來學，村裡人對男孩子和女娃娃不一樣，我想你比我清楚。”

　　 黎語莞爾一笑，“如果送家裡的女孩子來私塾，可以免掉男孩子的束脩呢？”

　　 二太爺爺愣住：“你不是說不要束脩嗎？”

　　 “我可以再加個條件，告訴大家，隻有讓家裡的女孩子來學，男孩子才會免束脩，否則就不免。”

　　 二太爺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沉默了會兒，道：“除了這些，你還有什麼條件？”

　　 黎語道：“每個孩子在不交束脩的情況下，隻可以學三年，三年後，若是想接着學，可以去鎮上的明桐學堂。到那時候，若是他人品學識俱佳，在明桐學堂的年終測試中考到前五，我可以再為他提供兩年的束脩。”

　　 二太爺爺；“......”

　　 半晌，他道：“就按你說的來。不過你這私塾大概開多久。”

　　 黎語：“先開六年，六年後根據情況決定要不要再繼續。”

　　 二太爺爺颔首，幸好不是一輩子，雖花的不是他的銀子，但他也心疼。

　　 *

　　 黎語又等了會兒，見二太爺爺沒問題了，準備離開。

　　 才走兩步，被二太爺爺叫住，“修文媳婦，你為什麼突然想開個私塾？”

　　 黎語停下來，道：“我希望咱們族裡、或者村裡多出幾個德才兼備的官，以後說不定能與韓铮互相幫襯着。”

　　 當然，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是她想讓村裡的女子多懂些東西。

　　 前幾天和周青荷去祠堂時，周青荷說的那番話，讓她突然想做些什麼。

　　 上三年私塾，别的不說，可以讓她們識字，讓她們的眼界稍微放開一些，至少不會成為楊秋月和錢氏那種人。

　　 此外，她們以後做事，或許會有更多的思路，想到更好的辦法。

　　 *

　　 黎語要開私塾的事，很快在村裡傳開了。

　　 村裡大部分人都很高興，韓铮中狀元後，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就盤算着攢錢送自家孩子去學堂。他們期待着自家孩子也能與韓铮一樣出人頭地。

　　 結果黎語主動要開私塾了，雖然隻是免束脩，卻也省了不少錢。

　　 有高興的，也有幾個抱怨的。

　　 “女孩子念書有什麼用，将來還不是在家生兒育女，伺候公婆？修文媳婦也真是的，免個束脩還這麼多事。”

　　 “是啊，我也不明白，她怎麼就非要女孩子去學。女子長大後都是别家的人，學了又對自家沒用！”

　　 因為黎語提前跟村長通過氣，村長聽到這話，臉立刻黑了起來，“修文媳婦辦私塾是好事，你們不感激她也就罷了，還在這裡抱怨。不想自家姑娘學，那就不學，誰逼你們了？”

　　 “可是姑娘不學，我們就得交束脩。”

　　 周青荷正好路過，聞言道：“束脩又不貴，你們可以首接交。我想你們應該不差那個錢吧。”

　　 抱怨的人快速捂住了自己的錢包。

　　 周青荷哼了一聲。

　　 *

　　 在村裡辦私塾花錢并不多，蓋幾間屋舍，再請兩個先生就可以了。

　　 因為不想讓那些古闆的老學究教女孩子，黎語在縣令夫人的推薦下找了一個姓張的婦人。

　　 婦人以前是在大戶人家當丫鬟的，跟着家裡的主子念過書，也走過一些地方，見識廣。年紀大後，被主子放了出來。

　　 她沒有成親，膝下隻有一個五六歲的女孩子跟着。

　　 黎語跟她商量了一下，把她請到了村裡。

　　 她先住在村長家的老房子裡，黎語剛穿過來的時候住在那兒，後來變成了做點心的地方，點心房蓋好後，那裡又空了下來，正好可以讓她們先住着。

　　 男孩子那邊，黎語則在沈先生的推薦下，找了一個姓劉的老秀才，由他來教。

　　 兩人每月二兩銀子的月錢，一年下來不到五十兩，黎語覺得還可以。

　　 *

　　 在家待到第八天，黎語跟程氏韓蓉說了一聲，告訴她們要離開了。

　　 己經到六月，他們不能再留。

　　 程氏回來的主要目的是祭拜亡夫，時下己經完成這件事，心裡不再有牽挂，對黎語的安排沒有意見。

　　 而聽到黎語要走，吳嬸與村長媳婦幾人趕緊忙了起來。

　　 幫黎語裝玫瑰幹花，做點心，給他們準備驅蚊的藥草，還有黎語要的涼粉果，她們着急的不行，生怕哪一樣東西被漏掉。

　　 黎語勸她們不用這麼着急，她們嘴上說着好，一轉頭又慌裡慌張地準備去了。

　　 黎語隻能露出個無可奈何的笑。

　　 *

　　 六月初三早上，黎語幾人從清水村出發，到縣裡與護衛們彙合。

　　 中間路過賀夢煙的一點紅胭脂鋪，黎語讓車子停下來，把一箱子玫瑰幹花搬進了店裡。

　　 玫瑰可以做胭脂，正好給賀夢煙一些讓她做個試試。

　　 賀夢煙這會兒根本顧不上玫瑰，隻淚眼盈盈地看着黎語。

　　 黎語知道她不舍，走近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随後，兩人分開，她喊着西兒一起走。

　　 賀夢煙去吃酒席那日，西兒跟着賀夢煙這個認的姐姐回了縣城。

　　 西兒腳步遲緩。

　　 黎語瞧了瞧，問道：“西兒，你是不是想留下來？”

　　 西兒的确有些不舍，但是他知道不行。

　　 黎姐姐讓他從乞丐變成書童，這幾年未曾苛待過他，他不能就這麼走掉。

　　 搖搖頭，西兒道：“我要和你們一起去京城，黎姐姐，咱們走吧。”

　　 黎語看了他一會兒，最後點點頭。

　　 一行人聚到一起，在縣衙門口與縣令和縣令夫人告别，随即往京城的方向行去。

　　 *

　　 不想再遇見洪知府，這一次，黎語特意避開了南州府府城，改走了另外一條路。

　　 這條路也是官道，而且山路沒那麼多，就是離京城遠一點，多了大概一日的路程。

　　 黎語以為這次也會和之前一樣，誰知，離京城還有三日的路程時，他們遇到了黑衣人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