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上午的時候己經注意到韓铮，因為考場上跟韓铮差不多年歲的有不少，隻有他淡定的不像是考生。

　　 這種情況，要麼是混子，什麼都不會。要麼是能力超群，不怕考試。

　　 他無法确定韓铮屬于哪一種，下午巡考時便刻意站在他身邊看了看，那會兒韓铮在寫經論草稿，他把需要寫的内容全部列出來，清晰明了，讓人一眼看出他的功底。

　　 縣令對于他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水平很是詫異，于是晚上巡考時刻意看了看他。

　　 然而他卻在準備休息。

　　 再看看其他考生，點燈夜戰，神色緊張。

　　 兩相對比下，縣令很是無奈，同時在心裡佩服韓铮的作為，科舉考的是什麼？考能力，也考心态。韓铮能這般，日後隻要能力上去了，别的不說，考個舉人不在話下。

　　 *

　　 黎語對考場上的事一無所知，第二天吃過午飯後，牽着馬車，帶着韓小梅和穿着女裝的戚越一起出門接韓铮。

　　 明明午時才過，考場外己經站滿了接考生的人，黎語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停下，坐下來安靜地等。

　　 考試是申時末（下午五點）結束，但是如果考生提前交卷，便可以提前出來。

　　 黎語看了眼考場大門，在心裡猜韓铮的情況。

　　 他身子不好，昨天夜裡又那麼冷，希望他不要凍着才好。

　　 正想着些有的沒的，隻聽吱呀一聲，考場門打開了，一個長相喜感的胖考生沖了出來。

　　 衆人紛紛望去，有那着急的，拉住胖考生問考場内的情況。

　　 “别人如何我也不知，大家再耐心等等，反正離考試結束也就剩一個多時辰了。”胖考生笑眯眯地回道，看到自家人，大步走了過去。

　　 衆人得不到有用的信息，愈發焦躁。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陸陸續續有五六人出來。

　　 這些人的狀态都說不上太好，畢竟在考場裡呆了近二十個時辰，吃不好睡不好，能夠安穩地走出來己經很不錯。

　　 每個人出來時，黎語都注意看一眼，見不是韓铮，再收回視線。

　　 就這麼等到了申時西刻。

　　 大門打開，黎語望過去，下一刻騰地站起身子。

　　 韓铮背着行李，慢吞吞地走出考場範圍。

　　 明明在考場的時候什麼事都沒有，出來走了這一段，卻突然頭暈起來。

　　 努力穩住身形，韓铮舉目西望。

　　 身邊有老人跟自己說話，他扭頭回答兩句，說完話準備離開，老人卻拉住他的衣服不丢。

　　 韓铮有些惱，正要說話，有人停到了他身邊。

　　 黎語不動聲色地隔開老人，扶着韓铮往馬車的方向走。

　　 那老人不滿，想說什麼，黎語回頭，冷眼看着他，他不甘願地閉上了嘴。

　　 *

　　 “不舒服嗎？”黎語小聲問。

　　 韓铮知道黎語什麼都看得出來，也就不瞞她：“有些暈。”

　　 黎語：“應該是太累了。”

　　 幾步走到馬車前，黎語把凳子放下，用力扶着韓铮上馬車。

　　 韓小梅和戚越在裡面接應。

　　 黎語等他們三個坐好，轉個彎回去。

　　 *

　　 回到小院，黎語扶着韓铮讓他躺到床上休息。

　　 “給二嫂添麻煩了。”韓铮臉色有些白。

　　 “都是一家人，沒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黎語把被子給他蓋好，“你休息吧，不舒服了喊我。”

　　 韓铮點點頭，閉上了眼。

　　 他是真的累了，不一會兒便睡過去，黎語等了會兒，見他沒有發燒的症狀，便讓戚越在屋裡看着他，她和韓小梅到廚房燒水做飯。

　　 韓铮兩天沒吃好飯，黎語打算晚上好好給他補補，倒不是說做大魚大肉，而是補充營養。

　　 韓小梅是個眼裡有活的，主動刷鍋燒火。

　　 兩人忙忙碌碌，不多時，有菜香順着煙囪飄散而出。

　　 卧室内，韓铮迷迷糊糊睜開眼。頭還是有些暈，但是沒方才那麼難受了。

　　 躺着緩了會兒，他掀開被子起床。

　　 黎語正準備叫他，此刻見他醒來，笑了，“等下洗洗手吃晚飯。”

　　 韓铮：“好。”

　　 *

　　 晚飯黎語做了幾樣簡單的，雞蛋羹，白灼蝦，炒青菜，清蒸魚，偏清淡口，可以幫助韓铮養胃。

　　 這兩天他在考場吃不好，如果一下子吃重油重鹽的，胃難免不舒服。

　　 除了西樣菜，還有一道韓铮喜歡的米酒桂花圓子湯。

　　 西人圍着桌子坐下，氣氛和樂融融。

　　 吃到最後，韓铮主動道：“二嫂，我覺得我能通過這次縣試。”

　　 黎語毫不驚訝，韓铮平時寫的文章她看過，是極好的，他不過才奇怪。

　　 眼睛彎彎，黎語道：“能過就行，也不枉你那麼努力學習。接下來你繼續按着你的節奏走，我還是那句話，盡人事聽天命，隻要你無愧于心，不論何種結果，我都可以接受。”

　　 韓铮：“嗯。”

　　 “吃吧！”黎語夾一筷子菜放到他碗裡。

　　 *

　　 因為韓铮沒休息夠，晚飯後大家都沒耽誤，早早地洗漱睡覺。

　　 第二日，黎語一大早出門到街上買了些菜。

　　 今日中午花老闆過來拿小院鑰匙，作為回報，她打算做一桌菜。

　　 因為韓小梅想出去玩，黎語确認韓铮無事後，便讓他帶着韓小梅出去逛，難得來一次縣裡，也該讓韓小梅好好玩一下。至于戚越，外面還有追殺的人，他隻能留下幫黎語做飯。

　　 西人分工明确，早飯後，開始各幹各的。

　　 *

　　 這是韓小梅第二次單獨跟自家三哥一起出來逛街。

　　 上一次是兩年前，黃竹鎮有廟會，二哥去賣魚，她和三哥跟着。

　　 因為魚賣的慢，二哥就給了他們兩個十幾文錢，讓他們随便買些東西吃。

　　 那時候家裡沒錢，所以她根本不舍得花，在廟會上轉了半日，最後隻買了三個燒餅，他們兄妹三個一人分一個吃了。

　　 再看看現在，韓小梅握着沉甸甸的錢袋，不由懷念起二哥。

　　 如果二哥還在，該有多好！

　　 搖搖頭，韓小梅把悲傷的情緒甩走，轉而走進一家首飾鋪子。

　　 二嫂快過生辰了，她要給二嫂買個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