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遭罪
賀春雨駕着牛車到公社經過郵局時,禾稻苗讓他停下,她進了郵局把寫給禾勇利領導、禾家所在街道的婦女主任的信寄出去。
寄了信後,禾稻苗他們幾個也沒有任何耽擱到車站。
開往縣城的公交車早就停在了那裡,車裡坐了不少人。
售票員看到賀春雨停下牛車,伸長脖子往車門外看去,扯着大嗓門高聲喊道:“快點!快點!車馬上就要開了!你們這些人每次都是這樣拖拖拉拉的,都到點了才到!”
“哎哎哎!把牛車遷遠一點!牛可是畜生,什麼也不懂,萬一碰到了車,你們賠得起嗎?”
她從車裡下來,一臉嫌棄地沖着禾稻苗他們揮手,語氣裡透着不耐煩。
禾稻苗早就聽說這個時代的售貨員、售票員等比較高傲,這一次總算是見識到了。
賀春雨連連點頭:“哎哎哎!我這就遷遠一點!”
他将牛車遷遠了一點,便跳下車了。
禾稻苗和賀春生也從車上跳了下來,幾人将車上的行李一一搬了下來。
賀春生和賀春雨讓禾稻苗先上車,他們在後面把行李搬到車上去。
田翠花裝的幾個麻袋都很重,禾稻苗根本就搬不動,她也沒有逞強,隻提了自己準備的行李上了車。
“交車票錢了啊!你們是幾個人要坐車?”售貨員看着禾稻苗他們帶的幾個裝滿了東西的麻袋,臉拉得比驢臉還長。
“兩個人!多少錢?”
得了售票員的話後,禾稻苗交了錢,便往車裡走去。
車上隻剩下後面幾個位置沒人,禾稻苗看準了最後一排沒人坐的相鄰的兩個位置,跨過走道上的幾個麻袋、籮筐後,終于坐下了。
過了好一會兒,賀春生和賀春雨他們倆才各扛着一個麻袋來到禾稻苗面前,他們放下麻袋後來來回回了幾回才終于把所有的行李都搬到禾稻苗面前。
賀春雨急着回大隊,隻交代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就跟禾稻苗和賀春生道别了。
車裡的人不少,且走道上綁着好幾隻雞鴨,整個車廂的空氣十分不好,甚至可以說十分惡臭,到處彌漫着雞屎、鴨屎及臭腳丫子的臭味。
禾稻苗他們也帶了家裡的兩隻雞,就關在雞籠裡,而雞籠就放在禾稻苗的面前。
隻一會兒的功夫,禾稻苗就被雞屎味、鴨屎味還有臭腳丫的味道熏得頭暈眼花,整個人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的,毫無精神。
賀春生注意到禾稻苗的狀态,低下頭擔憂地看着她:“是不舒服嗎?”
禾稻苗皺着眉頭蔫哒哒道:“嗯!難受!”
上一次坐車到縣裡雖然也有些不舒服,但這一次更是難受。
賀春生知道是車裡味道太重的緣故,他沒辦法處理這個問題,但好在他有了準備。
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餘甘,遞給了禾稻苗:“吃點餘甘,醒醒神!”
禾稻苗抓了一個餘甘往嘴裡一塞,剛咬下一口,沖天的酸澀味首沖天靈蓋,她一張小臉立即皺成了一團。
哎呀媽呀!這味道可真夠酸爽的!
禾稻苗把賀春生的手往旁邊一推:“你自己吃吧,我不吃了!”
要不是車上沒有垃圾桶,她都想把口中的餘甘都給吐出來了。
她緊皺着眉頭把口中的餘甘吃完,有些焦急地等着開車。
售票員剛剛才說車子馬上就要開了,可等禾稻苗他們上車後過了大半個小時沒有再看到有人過來坐車,車子才緩緩地啟動。
從公社到縣裡的路不短,且都是泥土路,路上皆是坑坑窪窪、崎岖不平的,這一路下來,禾稻苗更是難受得很,頭暈惡心,胃裡首泛酸水,整個人就像是被沖上岸缺水暴曬的魚,就剩一口氣吊着了。
禾稻苗吃不下餘甘,賀春生也無計可施,隻能一路上輕拍着她的後背。
不知道過了多久,公交車終于停在了縣裡的車站。
等車上的人都下了車後,賀春生才在售票員的白眼中送禾稻苗下車,而後才又往返幾回把車上的行李都搬了下來。
禾稻苗下車後,第一時間就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幾米開外的一棵樹下,扶着樹幹彎下腰嘔吐。
她吐得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禾稻苗抹了一把眼角沁出來的淚水,心裡哇涼哇涼的。
這才到縣裡,還要再坐好幾天的火車到東北,等下了火車,還得再繼續坐車趕路到部隊。
這一路下來,還得好長時間呢!
現在的交通又是那樣的一言難盡……
禾稻苗想到這裡,都想哇哇大哭。
可别她都還沒到部隊呢,命就交代在路上了吧?
此時此刻,禾稻苗再一次想念幾十年後的生活了,起碼幾十年後路況良好,交通便利,有各種交通工具可選擇,坐汽車、坐動車、坐飛機都方便得很,哪像現在隻能坐搖搖晃晃快要報廢、車廂裡充斥着各種難聞味道的公交,以及速度緩慢、座位極硬的火車。
賀春生可算是把行李都從車上搬下來了。
他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禾稻苗,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蹲下身拍着她的後背:“怎麼樣了?”
禾稻苗扶着賀春生的手緩緩地站了起來 有氣無力道:“讓我緩緩……”
賀春生又從口袋裡掏出了他準備好的餘甘:“再吃一顆嗎?”
禾稻苗将頭撇到了另一邊,一點也不想吃。
這世上怎麼有餘甘這樣的果子,又苦又酸又澀的,也不知道是誰喜歡吃的!
賀春生往禾稻苗的嘴裡塞了一顆餘甘:“吃一顆壓壓味!走,我先帶你去吃飯,吃完了飯,咱們就買票坐火車去!”
禾稻苗剛要把口中的餘甘吐出來,一聽到待會兒還要坐火車,小臉蛋又皺巴了,什麼胃口也沒有了!
不過想到賀春生還沒吃午飯,她沒有拒絕吃飯,而是指着幾米外的幾個大麻袋:“這些行李怎麼辦?”
賀春生看到順着她的手指看着幾個大麻袋,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他幾年前回家再回部隊,也沒有多帶多少行李,這一次帶禾稻苗随軍,帶了這麼多的行李,哪哪都不便利。
他吐了一口氣:“國營飯店離這裡不遠,我待會兒搬到國營飯店去。等吃了飯後,再請人幫我們送到火車站。”
禾稻苗坐一回車,人都沒精神了,他現在最重要的是先照顧好她。
至于行李,隻能請人幫忙送了!
禾稻苗站在原地,賀春生來來回回幾趟把幾個麻袋都搬到了離這裡幾十米遠的國營飯店,最後一趟時,他一手提着雞籠,一手扶着禾稻苗往國營飯店走去。
到了店裡,禾稻苗找了位置坐下,賀春生去點了兩道菜、兩份大米飯。
禾稻苗下車時吐了一回,根本就沒有胃口,吃了兩口大米飯就吃不下了,隻能把剩下的都給賀春生吃了。
賀春生看着禾稻苗連飯都吃不下,心裡擔憂不己。
他有些動搖,也不知道帶禾稻苗随軍是不是一種錯誤。
這才坐幾小時的公交車,她的身體就遭不住了,接下來還有好幾天的車程,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支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