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4章 風水寶地
隻見遠處一道高大的黑影,正立在山石後面一動不動。
他身穿黑色沖鋒衣,臉上罩黑色口罩,頭上戴一頂黑色棒球帽,濃眉下一雙大眼睛黑黢黢的,在月色裡寒光閃閃,像利劍上的冷輝。
大半夜的,這荒山野嶺的地方,冷不丁冒出來這麼個東西,不知是人是鬼?
差點把上官岱吓暈過去。
他按着劇烈跳動的心口,沖手下人喊:去!
那邊有個人,你們快去問問他是人還是鬼?半夜突然出現在這山頭做什麼?
他手下的人紛紛轉過身,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數道雪亮的手電筒光照過去。
哪有人影?
其中一人說:上官董,沒看到人影呀?您是不是看錯了?
上官岱再去細看,巨石後面空空如也。
除了風吹樹動草搖,連個鬼影都看不到。
上官岱擡手使勁揉了揉眼睛,繼續去看,仍然沒有。
奇怪了。
他喃喃道:不對啊,我剛才明明看到了。
那人影很高,蒙着臉,穿一身黑衣服,眼珠又黑又亮。
你們快去看看,就在那巨石後面,看他是不是躲起來了?
靠前的兩個人大着膽子,走到巨石前,将巨石周圍找了個遍,都沒找到上官岱說的那個人影。
秦漠耕卻知那是誰。
那是秦野。
他的養子秦野。
肯定是家中傭人打電話告訴秦野,他出門了,秦野怕他出事,暗中跟了過來。
秦漠耕唇角肌肉微微抽動,喉嚨發哽。
他這輩子做了很多很多錯事,唯一沒做錯的是當年收養了秦野,哪怕當時收養他,是因為自己沒有兒子,養他為了方便盜墓。
秦漠耕擡手按了按眼眶,将眼中澀意壓下去。
他清清嗓子對上官岱說:此山蜿蜒綿長似巨龍盤旋,我能看出來,肯定也有其他高人能看出來。
有人出沒很正常,不必大驚小怪。
這話倒也說得通。
上官岱暗暗安慰自己,帶了這麼多人,怕啥?
人怕人,鬼更怕人。
他擡手取下左腕的朱砂手串,放在指間捏着,又摸了摸胸口挂着的辟邪寶玉。
有這些東西加持,是鬼也不怕。
秦漠耕朝背包的那人伸出手,羅盤給我。
那人從包中掏出羅盤。
秦漠耕拿着羅盤,指揮擡轎的人,四處走動。
他時而盯着羅盤念念有詞,時而仰頭觀望星空,時而又指揮轎夫擡着他往前走。
就這樣走走停停,查查找找。
一兩個小時後。
秦漠耕帶着衆人來到一處北有山峰,南有泉水,左側有山脈,右側有廢舊古塔之地。
秦漠耕指着前後左右道:後有山,意為靠山。
左有山脈,即左青龍,意為有守護和幫助;右有古塔,即右白虎,象征有庇護和防禦。
他又指着山泉後的平地,前有平坦之地,預示着以後有開闊和發展的空間。
他再指那盤旋于山前的曲折流水,說:水為财,但又不能是死水,必須是活水。
那川流不息的山泉,代表源源不斷的财富和好運的流動。
一番術語下來,聽得上官岱心潮澎湃!
恨不得現在就飛回祖墳之處,将父親和列祖列宗的骨灰和屍骸遷于此地。
秦漠耕又說:此山向東綿延至渤海,豁然開朗,日後有發展和擴展的可能性。
他手臂一揮,揮出個漫長的弧度,拉着戲劇腔大聲說:此處回環轉氣,山脈在此起峰透氣!
北朝山、南有玉帶水環抱之勢!
此地形和朱元璋誕生之地鳳陽縣相差不大,同是大收中龍之氣!
他聲音雖蒼老卻有力!
在寂靜的山谷裡掀起陣陣回聲!
回聲嗡鳴,如有神助!
上官岱心花怒放!
朱元璋是他最崇拜的皇帝,開局一個碗,結局一統大明!
他雙手握拳于胸口,閉上眼睛,心中默念:爸,爺爺,上官家的列祖列宗們,日後我将你們接到此風水寶地安息。
請一定保佑我大富大貴!
保佑小雅和阿赫前途似錦!
保佑小騰飛黃騰達!
保佑慎之成為人上人!
小騰即上官騰,是他的兒子。
秦漠耕盯着他的臉,沒問都知他心中在想什麼。
他指指腳下的地方,此地即龍眼,明日等我休息好,給你擇個吉日,盡快将你家列祖列宗的墳遷于此地吧。
上官岱睜開眼睛,連聲說:好好好,如果有效果,少不了你的好處。
秦漠耕頭扭到一邊,在他看不到的方向無聲地笑了笑。
笑到一半,想到死期将至,不由得黯然神傷。
上官岱讓手下人在所謂的龍眼處做好标記,怕龍眼被人發現,又在上面做了僞裝。
想到剛上山頂看到的那道黑影,怕被人占了,他留了兩個人在此地守着。
其餘人等打着燈,連夜下山。
秦漠耕畢竟上了年紀,長途跋涉,疲倦得厲害。
躺到床上,沒過多久,便鼾聲四起。
沒察覺有人悄悄潛進來,幫他拉了被子蓋好。
等他睡醒,天已經大亮。
秦漠耕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秦野正立在床前。
他并不意外,隻是沖他笑了笑,我兒,果然是你。
天亮了,你快走吧。
上官岱心急得很,等會兒該進來,催我算吉日了。
秦野道:那個龍眼是真的?
秦漠耕掌心撐床要坐起來。
秦野急忙彎腰扶他坐好,又拿了枕頭放到他背後。
秦漠耕咳嗽一聲說:我很早就知道那處是風水寶地,但是風水寶地歸風水寶地,将祖墳遷到那兒,能不能保佑他後代子孫成龍成鳳,要看個人的造化和氣運。
曆朝曆代的皇帝最看重皇陵,勞民傷财一修幾十年,結果氣數該盡的還是盡,王朝該滅的還是滅。
想成龍成鳳,除了天時地利,最主要的是人。
上官岱不像大度之人,日後若發現沒用,會來找你的麻煩。
秦漠耕黯然一笑,擡手捶捶自己的手臂說: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活多久?他保的是元慎之,等那孩子長大後,一晃十幾年過去了。
到時我早已歸西,他想找我麻煩,也找不到了。
秦野不由得心中一痛,悲沉的情緒鋪天蓋地。
他俯身在床邊坐下,抓起他枯皺長滿老年斑的手。
最近不知為何,總有種不祥的預感,預感養父大限将至。
之前老爺子和老太太都是這樣無疾而終的,他生怕下一個會是養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