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頭偷聽的是王有富的大兒媳,王永才他娘羅氏,羅氏一向疼愛兒子王永才,認定了兒子是個有出息的,能叫她當個舉人老太太。
這會子聽公公婆婆說要聘周家二房的丫頭,滿心的不樂意,她兒子可是要當舉人老爺的,哪能娶個鄉下丫頭。
周家雖然賺了些錢,到底沾了銅臭味,她兒子是讀書人,怎麼着也要找個識字的姑娘吧。
清荷到家的時候,萬氏已經捉了豬崽回來了。
清文今天休沐,不用去學堂,清荷打發在看小豬崽的清文,去叫大伯一家下來幫忙收一下紅薯。
家裡頭一回大量收購紅薯,她怕一會人多了出亂子,多幾個人幫忙看着,放心一點。
片刻後,小小的王家莊熱鬧了起來,村裡人你背一背簍,我挑一籮筐的,向周家二房的小院走去。
走在半道上的人,看見王長喜家的趙慧喜滋滋地數着銅闆,拉着趙慧問道:“長喜家的,你兩口子這麼快就拿到錢了?”
“那可不,紅薯拿過去就過秤,過完秤周家二嫂當場就給錢了。”趙慧笑眯眯地把銅闆裝進錢袋子,兩口子急匆匆地往家裡走。
她家地窖裡還有不少紅薯,她想都賣了,換成錢,好好存着。
當家的借了周二哥家的牛耕地,把地耕了,地裡的活她和公婆就能做,當家的去給周二哥家做幫工,攢些錢明年也能送壯壯去念幾天書。
村中的路口,吳秀娟紅着雙眼,盯着過往的村民,村民們一個個把銅闆數得嘩嘩作響,她心裡恨得不行。
那個賤丫頭,真是個黑心的貨,坑了她家二十個雞蛋,弄得她家雙柱好幾天沒雞蛋吃。
賤丫頭還說不收她家的紅薯,她偏不信,她也背紅薯去賣,就不信周家敢不收她的。
吳秀娟回家裝了一背簍紅薯,跟着賣紅薯的村民一塊往周明遠家走。
路上有人看見吳秀娟也跟着去賣紅薯,詫異地開口:“雙柱娘,你背着紅薯去幹啥?人家說了不收你家的紅薯,也不跟你家來往。”
吳秀娟不吭聲,她都想好了,她待會把紅薯背進去就往地上倒,萬氏她想不給錢都不行。
路上的村民見她不說話,又一臉陰沉,擔心這惡婆娘做壞事,耽擱自己賣錢,便加快了腳步,提前去周明遠家說了這事。
“她來幹啥?我家不收她家的紅薯,她最是會胡攪蠻纏,撒潑耍賴,我不和她打交道,免得扯不清楚。”萬氏當即就要去門口堵吳秀娟。
周圍的村民也很氣憤,都說去把吳秀娟趕回去,要是她來周家撒潑鬧事,這不是耽擱大家賣紅薯嘛。
“秋娘啊,你别急,長順家的要敢來鬧事,我老婆子第一個上去收拾她。”三嬸子率先開了口,她家兒子還準備上周家幫忙蓋房子呢,可不能讓那婆娘胡亂惹事。
“就是,周二嫂,有我們呢,你隻管忙你的事。”
“吳秀娟要是耽擱我賣紅薯,我饒不了她。”
村裡人都擔心吳秀娟來惹事,會害他們賣不了紅薯,紛紛表示會攔着吳秀娟。
吳秀娟走到門口時,門口已經站了不少人在排隊,她也不排隊,背着紅薯就想往裡沖。
“哎,吳秀娟,我說你咋這樣啊,沒看見大夥都排着隊嗎?”那門口排隊着的人,哪能讓吳秀娟這麼容易就進去了。
吳秀娟甩開拉住她的人,翻了個大白眼:“你管我呢,你又不是周老二家的人,關你啥事啊?”
“人家都說了,不和你家來往,你臉皮倒厚,自己又巴巴地跑到别人家來。”
“要你管,你是他周家的看門狗啊,多管閑事!”
“你咋罵人呀?你說誰是狗?”
“說你啊,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放你娘的屁,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改不了吃屎的惡心玩意兒。”
清荷聽見門口的吵鬧聲,知道是吳秀娟過來了,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個婦人還真是煩人。
她不願和人鬧糾紛,吳秀娟那種人,一肚子歪理邪說,說也說不通,和她争執簡直就是浪費口舌。
都說了不和她家來往,也不做她家的生意,偏要上趕着往上湊,真是叫人心累。
厭煩歸厭煩,可也不能就這樣由着她跟鄉親們吵下去,省得到頭來耽擱了自家的事。
她跟萬氏說了一聲,準備去門口看看,萬氏趕緊把周清波叫來跟着清荷一塊,吳秀娟那潑婦,一會撒起潑來,别把女兒傷到了。
走到門口,看見吳秀娟在和門口的人争執,她厭惡地看着吳秀娟,沉聲道:“你在我家門口做什麼,之前當着村長的面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家不想和你家有任何來往。”
“小丫頭片子,有沒有禮貌了,再怎麼我也是長輩。”清荷身上穿着嶄新的衣裳,耳朵上還帶着銀耳釘,吳秀娟看着眼紅得不行,賤丫頭片子,在自家還穿成這樣,跟外頭的狐狸精一個樣。
家裡事情多,清荷也懶得和吳秀娟浪費時間,皺着眉頭道:“你要是再不走,我隻好又去請村長過來了。”
請村長?那怎麼行?
村長可說了要找族長處置她,吳秀娟心裡生了退意。
一時又舍不得那些村民手裡嘩嘩作響的銅闆,頓時惡膽橫生,想伸手掀開清荷闖進去,隻要她進了周家的門,這紅薯他家不想買也要買。
“啪”
“哎喲,誰打我,下三濫的玩意,誰偷偷朝老娘扔的石頭。”吳秀娟伸出的手還沒碰到清荷,就被人用石子打得縮了回去。
“你的手再敢去碰我妹妹,下次打在你身上的就不是石子了。”陸承澤沉着臉,眼神陰沉地盯着吳秀娟,從人群後走出來。
“陸大哥,你怎麼來了?”
“清文今天休沐,我答應他要來教他功夫的。這是怎麼了?”陸承澤站在清荷前面,擋住了吳秀娟憤恨的眼神。
清荷将事情三言兩語說了,陸承澤臉上的嫌惡更加明顯:“快走,你若是還想往裡闖,我就不客氣了。”
村民看着陸承澤出來維護清荷,又叫清荷妹妹,好奇地向一旁的周清波問道:“清波啊,這是你家親戚?咋沒見過啊?”
“這是陸山大叔家的兒子,虎子,如今在鎮上衙門裡做事。”周清波也是個機靈的,隻說出了陸承澤在衙門裡做事,吳秀娟想要鬧事,也要看她還有沒有那個膽子。
“陸山?是他家的孩子啊,哎喲喂,不就是小虎子嘛,都長這麼大了。”
“這麼說起來,仔細看看長得确實是像陸山,陸山可不得了,一身功夫好得很。”
“你沒聽到清波說,虎子現在在鎮上衙門做事,應該跟他爹一樣,功夫厲害着呢。”
周家二房當年跟陸山家關系好,萬氏跟虎子娘更是親得像親姐妹一樣,村裡人都是知道的,虎子叫清荷妹妹,護着清荷,大家也覺得正常。
周清波說出陸承澤在衙門裡做事後,趁着大夥說話的功夫,吳秀娟悄悄眯眯地溜走了。
提到陸山,吳秀娟很心虛,當初他們家做出那樣的事,也不知道陸山兒子會不會報複他們。
她一個婦人,也隻敢在村裡撒撒潑,說到鎮上她就沒膽了,更别說衙門了,那都是當官的,她哪惹得起。
況且陸山可是會武功的,山裡的熊瞎子都能打着,瞧他兒子那樣子,應當也是個會功夫,她可不敢惹。
吳秀娟灰溜溜地回了家,她不敢在路上罵周家,回到家膽子又大起來,獨自一人在家罵罵咧咧了一下午。
在外晃蕩了大半天的王雙柱回到自家院子裡,一進門就聽見了他娘的咒罵,他細聽了一會,聽得心中憤恨不已。
敢欺負他娘,他會讓周清荷付出代價的,王雙柱眼裡閃過一絲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