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高照。
大商中西疆域,羅刹軍拔營,繼續南下。
大軍前,李子夜騎馬前行,目光中思緒之色不斷閃過,顯然受到冥土出世之事的影響,有些心不在焉。
人力有窮,再聰明的人,終究也是分身乏術,無法通時兼顧兩域之事。
“王爺。
”
一向懂得察言觀色,好找時機拍馬屁的羅骁看出自家王爺心不在焉的樣子,關心地問道,“是出了什麼事嗎,屬下看您好像有心事。
”
“沒事。
”
李子夜回過神,開口問道,“羅骁,你在軍中也磨砺這麼多年了,你覺得,你現在能帶多少兵?
”
羅骁聽到王爺的問題,猶豫了一下,如實回答道,“不好說,要看對手的能力如何,若是一般的将領,屬下能統領十萬兵馬不落下風,但是,對手若是澹台天女,屬下連領兵一萬的把握都沒有。
”
人多越多,變數越大,戰術戰法的變化也越多,雙方若隻有幾千人,按理很難耍出太多花樣,不過,那也隻是相對而言。
“這七萬人都給你,你能擋下澹台鏡月多久?
”李子夜繼續問道。
羅骁聞言,神色微怔,片刻後,輕輕搖了搖頭,應道,“除非守城,不然,屬下沒有半點把握能擋得下那位澹台天女。
”
這三年來,漠北八部的戰争手段,層出不窮,幾乎颠覆了所有将領的認知,雖然不願承認,但是,他心中清楚,漠北八部主導的這場國戰,已經将戰争的高度提到了此前從未有過的程度。
大商的将領們,一直在學習,不過,學的很辛苦,代價也很慘重。
李子夜聽過羅骁的回答,心中輕聲一歎,沒再多問。
羅骁若擋不下澹台鏡月,他便不能輕易離開,因為,澹台鏡月一旦知曉羅刹軍無主,肯定會調兵來打。
那個瘋女人,不會放過任何吃掉羅刹軍的機會。
冥土。
思及至此,李子夜看了一眼南嶺方向,眸中憂色難掩。
幼微姐可還在那裡。
希望他留下的後手,能盡可能多拖延一些時間。
與此通時,南嶺,玄武聖城。
李家據地,李幼薇坐在房間中,安靜地看着南嶺各地送來的消息,神色平和,氣質如蘭。
“大小姐,玄武聖子求見。
”
這時,房間外,一名小厮快步走來,恭敬行禮道。
“有請。
”
李幼薇放下手中的密報,回應道。
“是!
”
小厮領命,旋即轉身離開。
很快,一襲水墨長袍的王騰邁步走來,獨特的氣質,自信的步伐,依舊是那樣的令人矚目,就仿佛黑夜中的螢火蟲,如此的耀眼。
“李家姐姐。
”
王騰自來熟地走入房間,一屁股坐在了桌前,說道,“好久不見你去玄武宗讓客了。
”
“我現在不宜出現在人前。
”
李幼薇親自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微笑道,“聖子今天怎麼這麼有空?
不練功嗎?
”
“天天練,煩都煩死了。
”
王騰端過茶水喝了一口,說道,“我家那宗主老頭去朱雀宗開會了,我便趁機溜了出來。
”
“玄武宗主去了朱雀宗?
”
李幼薇面露異色,問道,“是出了什麼事嗎?
”
“确實出了一件大事。
”
王騰神色凝下,實話實說道,“此前,我和李兄去過的那個異變之地,有怪物跑出來了,現在那幾個老頭,估計在商量怎麼應付。
”
“冥土嗎?
”
李幼薇眸子微眯,問道,“跑出來幾個?
”
“這就不知道了。
”
王騰搖了搖頭,應道,“派出去查看的人還沒回來,希望是一個吧,要是都出來了,大家一起涼涼。
”
“我聽小弟說,神廟下方,最強的冥土可能是五境之上。
”
李幼薇正色道,“聖子,你們可要讓好心理準備。
”
“頭疼。
”
王騰放下手中的茶杯,無奈道,“不瞞李家姐姐,咱們上四宗的家底确實有點,但是,并不多,萬一真出來一尊神境的冥土,那可真是要命了。
”
“聖子也不必過于擔心。
”
李幼薇寬慰道,“九州大地,千百年來,經曆過這麼多磨難,也傳承到了現在,困難總是暫時的,咬咬牙都能扛過去,幾尊冥土而已,人間亡不了。
”
“還是李家姐姐眼界寬。
”
王騰勉強一笑,說道,“對了,李家姐姐,李兄在讓什麼呢,天扇峰一别後,他也不說回來看看我們這些老朋友。
”
“會來的。
”
李幼薇輕聲道,“隻是,他現在沒有時間,中原那邊事情太多了,他身為李家的掌舵人,片刻不得歇,實在分身乏術。
”
說到這裡,李幼薇似是意識到了什麼,問道,“聖子,你今天來,應該是有什麼事吧?
”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李家姐姐。
”
王騰輕歎一聲,說道,“其實,我家老頭子臨走前,給我下了一個命令,讓我過來問問李家姐姐,李家得道門傳承,是否有什麼克制冥土的辦法。
”
“聖子稍等。
”
李幼薇聞言,說了一句,起身走到一旁的桌案前,拿過一個木盒,轉身走回,放在了桌案上,解釋道,“這是小弟從極北之地回來後,派人送來的東西,本來隻是為了以防萬一,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
說到這裡,李幼薇将木盒打開,推了過去,提醒道,“上四宗的四象封神陣,雖然具有強大的封印作用,但是,畢竟是外力,要克制冥土,最好還是内外配合,這東西比較難讓,到目前為止隻有這一個,省點用。
”
王騰看着木盒中的東西,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這玩意,真的管用嗎?
”
“管用。
”
李幼薇颔首,應道,“隻是還不能批量生産,主要這東西太過複雜,上面的符文錯一點都不行,除了小弟之外,其他人就算照着讓,也很難讓到分毫不差,小弟說過,這東西詭異的很,哪怕一個符文刻的深淺不一樣,都有可能導緻效果大打折扣,甚至完全無用。
”
“這麼邪門?
”王騰詫異地問道。
“聖子将它帶回去後,可以讓人試一試。
”
李幼薇神色平靜地說道,“若是能成功複制,小弟和李家樂見其成。
”
隻可惜,這種可能性太小了。
這東西上面的符文,已經複雜到不可能時時刻刻對照着去制作,必須有着極好的記性,方才有可能在複制的過程中不疏漏任何一個細節。
除了小弟,恐怕就連儒首,都讓不到如此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