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樓深處。
地泉前。
陶夭夭聽過眼前老者之言,很快明白了什麼,拱手恭敬一禮,道,“原來前輩就是家父提起的那位道門前輩,晚輩有禮了。
”
一旁,李子夜聽着兩位大佬的談話,也插不上嘴,安靜地當吃瓜群衆。
葛老居然還指點過劍絕師公,以前怎麼沒聽這老頭提起過,活得久就是牛。
“你終究還是走上和你父親相同的路。
”
地泉内,葛丹陽看着前方壽元将盡的女子,輕輕一歎,道,“煞氣反噬,你的選擇,比你父親還要極端。
”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
陶夭夭平靜道,“家父未做到的事,我這個做女兒的替他完成。
”
“很難。
”
葛丹陽聞言,神色複雜道,“你如今的實力,和你父親最多在伯仲之間,甚至還要稍遜半籌,你父親都做不到的事,你又如何做到。
”
“事在人為。
”
陶夭夭神色堅定道,“還有将近一個月的時間,我有把握将自己的實力提升到家父那個層次,至于最後能走到哪一步,就隻能看天意了。
”
“恐怕,還是不夠。
”
葛丹陽說了一句,目光看向陶夭夭身邊的某人,問道,“小子夜,說說你的計劃吧,你可是一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
”
“我的計劃很簡單。
”
李子夜咧嘴一笑,伸手指了指煙雨樓上方,道,“那柄劍。
”
“誅仙?
”
葛丹陽皺眉,說道,“現在可不行,花娃子的性命,全靠誅仙吊着,誅仙劍不能離開這裡。
”
“無需帶走誅仙劍。
”
李子夜平靜道,“隻需一道誅仙劍氣就可以,小師叔體内有足夠的煞氣,足夠溫養将這一道劍氣溫養至極緻。
”
劍,在精不在多,即便帶上誅仙劍,發揮不出應有的威力,也無用,還不如隻溫養一道劍氣。
葛丹陽神色微凝,片刻後,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不錯,誅仙主殺伐,以戰場上積累的殺氣溫養,可以将其威力發揮到最大,一劍可敵千萬劍。
”
說到這裡,葛丹陽語氣一頓,道,“此事,老夫需要準備一下,小子夜,你先去看看花娃子。
”
“嗯。
”
李子夜颔首,目光看向身旁的女子,說道,“小師叔,你和葛老說說話,我去看一位故人。
”
說完,李子夜沒有再多言,邁步朝着不遠處的密室走去。
地泉前,陶夭夭看着前者的背影,眸中閃過一抹異色。
以誅仙劍吊命,這位故人,恐怕是對他很重要的人。
“七陰絕脈。
”
地泉内,葛丹陽起身,周身先天罡氣湧出,蒸幹了衣衫,解釋道,“因為一味藥出錯,寒氣噬體,被他二哥鎮壓在誅仙劍下,此生都無法離開這裡。
”
“生不如死。
”
陶夭夭收回目光,說道,“若是我,不會選擇這樣的結局。
”
“活着,才有希望。
”
葛丹陽輕歎道,“隻要你點頭,小子夜,定會傾盡全力護住你的性命。
”
“不必。
”
陶夭夭搖了搖頭,道,“我的終點,不該在這裡。
”
“你的性子,當真比你父親還要剛硬。
”
葛丹陽感慨道,“老夫本來在十年前就該死了,是李家,以無數天才地寶,為老夫強行續命至今,小子夜帶你來這裡,除了誅仙劍的事外,應該也是想讓你知道,他答應的事一定能夠做到。
”
“他說的話,我從未懷疑。
”
陶夭夭神色平和道,“不過,人各有志,我這一生,已無遺憾,隻求走完這最後一程。
”
葛丹陽見相勸無果,心中輕輕一歎,沒再多說什麼。
罷了。
他若非想要看看小子夜究竟能将李家帶到怎樣的高度,想必,也會和這丫頭做出同樣的選擇。
長生,其實并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
活過,便足夠了!
就在兩人交談之時,煙雨樓最深處,一間間石門緊閉的密室前,李子夜走來,伸手按在其中一間密室的機關上,打開了石門。
隆隆的震動聲中,密室大門緩緩打開。
李子夜走入石室,一步步走到裡面的石棺前。
石棺内,一襲暗紅衣衫的花酆都靜靜躺在其中,周身冰封,寒氣逼人。
而在其心口處,一道驚人的劍氣内蘊,抵禦着七陰絕脈的寒毒。
李子夜安靜地站在石棺前,雙手緊攥,不言不語。
密室上空,煙雨樓最上方,一柄非金非玉的斷劍插在那裡,不斷吞噬着煙雨樓中的殺戮之氣,同時,一縷縷若有若無的劍氣彌漫而下,鎮壓着裡面的天地法則。
“花姐姐。
”
約莫一刻鐘後,李子夜收斂心神,輕聲道,“我已在尋找救你的辦法,你别急,李家人,一個都不能少!
”
“嗡!
”
這一刻,煙雨樓上,誅仙劍輕鳴,似乎感受到了什麼,開始震動起來。
地泉前,葛丹陽有感,目光看向上空,神色微凝。
誅仙劍怎麼突然有了異動。
不過。
隻是片刻之後,煙雨樓上,誅仙劍的震動停止,恢複如初。
“應該是因為那小家夥。
”
一旁,陶夭夭神色平靜道,“誅仙劍,是太淵親自交給他的,這是道門魁首的選擇,或許也是誅仙劍的選擇。
”
“天命。
”
葛丹陽輕聲道,“道門和儒門,都選擇了他。
”
不論天書還是誅仙劍,又或者儒首和道門魁首,都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巧合的是,他們選擇了相同的人。
“這不是什麼好事。
”
陶夭夭神色複雜道,“我看得出來,他不喜歡這所謂的天命。
”
“他别無選擇。
”
葛丹陽輕歎,道,“他要守護他珍視的那些人,就必須擔起這些擔子。
”
兩人說話間。
前方,李子夜邁步走來,臉上帶着一抹微笑,道,“走了,夕叔的紅燒魚應該快做好了,我們去嘗一嘗,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
“嗯。
”
兩人點頭,一同跟了上去。
“小師叔。
”
“怎麼了?
”
“再等一等如何,至少,再見仙子師父一次。
”
“不等了,她也有自己路要走,上次相見,已經道過别了。
”
煙雨樓下,四人坐于桌前,夕風準備了好幾個菜,又備了幾壇好酒,招待遠來的客人。
或許,也是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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