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
黎明。
大商腹地。
兵出十江城,戰馬奔騰,準備繞過白帝城,趕往北境。
一萬名騎兵,每人都至少配備了兩匹戰馬,為了長途作戰做準備。
大商的戰馬資源,并不如漠北八部豐富,加上多線作戰,兵力分散,一次配備如此多騎兵和戰馬,其實并不容易。
一萬鐵騎離開十江城後,便如同脫缰的野馬,很快失去了消息。
騎兵作戰,最注重機動性和對戰機的把握,别說敵人,就連自己都不一定知道下一步要打哪。
正如李子夜所說,随機應變,打到哪是哪。
此前,白帝城之所以被破,除了慕淵守城不利外,漠北援軍的神兵天降,也是重要的原因。
北境失守,大商對北境的情報掌控嚴重不足,加上漠北鐵騎行軍速度極快,行蹤很難掌握。
“駕!
”
戰馬上,李子夜縱馬前行,看着遠處的白帝城,面露凝色。
如今那座城有澹台鏡月親自鎮守,要想攻破,難度可比慕淵守的時候,大了不知多少倍。
這個時代,一名好的将領,足以左右一場戰争的勝負。
若想收回白帝城,必須想辦法先讓澹台鏡月離開。
不然,沒得打。
“侯爺。
”
日落時,大軍暫時停下休息,一名年輕的将領上前,凝聲道,“我們隻帶了七天的口糧,到了北境後,若不能及時補充,會很麻煩。
”
“羅骁,你跟着羅刹王多少年了?
”
李子夜看着前方一望無際的荒野,平靜道。
“六年。
”羅骁回答道。
“以前,糧草怎麼解決?
”李子夜問道。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
”
羅骁正色道,“行軍打仗,一向如此。
”
“不錯,這是我們大商的行軍方式。
”
李子夜颔首道,“但是,漠北八部的人,卻不是這樣,他們沒有那麼多資源,這麼大規模的一場戰争打下來,以漠北八部的資源,根本不足以支撐,所以,他們一直是邊打邊搶。
”
說到這裡,李子夜語氣一頓,看向身旁的副将,認真道,“這便是漠北八部打敗我們的方式,所以,戰争,不是照本宣科,既然管用,就要拿來用,不要拘泥于所謂的經驗和傳統。
”
羅骁聞言,面露思索之色,片刻後,點頭道,“屬下明白了。
”
“羅骁,你說我們此次北上是為了什麼?
”李子夜再次問道。
“攻擊敵人的後方,牽制敵人的兵力。
”羅骁回答道。
“怎麼打?
”李子夜繼續問道。
羅骁想了想,應道,“漠北八部南遷,必定帶有不少資源,我們集中兵力攻擊,想辦法搶奪。
”
“他們若派兵圍剿呢?
”
李子夜淡淡道,“我們隻有一萬人,他們分兵三到四萬,就足以重創我們。
”
羅骁聽過,沉默下來,不知該如何回答。
“本侯還是那句話,戰争,不是照本宣科。
”
李子夜平靜道,“沒有一成不變的打法,隻要管用,什麼辦法都可以,漠北八部南下之前,誰能想到,他們能将大商逼至如此程度,再問你一個問題,千年以來,大商經曆的戰争無數,為何,唯獨漠北八部能将大商打的狼狽不堪,如今,大商之中,甚至連兵力都不夠用了。
”
“多線開戰。
”
羅骁思考片刻,回答道。
“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
”
李子夜看向北境,說道,“以往的戰争,多是内亂,或者天谕殿與大商之争,他們都要顧忌一個問題,那便是民心,内亂者,想要得民心,天谕殿,想要得信仰,所以,都不敢做的太過分,但,漠北八部不同,他們隻要資源和疆土。
”
話至此,李子夜目光微沉,道,“遇城屠城,毀壞城池,不給大商留下任何有用的資源,甚至不惜用屠城的方式斷絕大商補充兵源的可能,在我們看來,漠北八部的手段太過殘忍,但是,不能否認,他們的辦法十分有效,如今,大商的确已出現兵力不夠用的情況,而且,這種情況會越來越嚴重,這才是大商為何如此狼狽的根本原因,長此以往,大商終究會無兵可用。
”
羅骁聽過眼前布衣侯的話,背後一陣冷汗,難不成,漠北八部,想要将大商之人,全部殺光?
“很吃驚嗎?
”
李子夜看了一眼身邊的副将,問道,“這種戰争方式,漠北八部南下之前,的确沒人用過,但,他們為了赢得戰争,甘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我們大商,還在按部就班的打,又怎麼可能打得赢。
”
“侯爺的意思,屬下好像有些明白了。
”
羅骁面露思索之色,道,“侯爺是說,我們還在用對付以前敵人的方式對付漠北八部,但,漠北八部和以往的敵人全都不同,不能再照本宣科的打。
”
“沒錯。
”
李子夜點頭道,“所以,本侯剛剛才會問你,我們若被漠北大軍圍剿,要怎麼辦,你好好想想,想到後,告訴我。
”
“是!
”
羅骁恭敬領命道。
黑夜。
篝火跳動。
李子夜站在營地前,目光注視着遠方,眸中異色閃過。
漠北八部,已今非昔比,大商,也不再無敵。
戰争,還很長。
他也該開始培養自己的嫡系了。
這羅骁就很适合。
不驕不躁,心性沉穩,唯一的不足,便是缺乏創造力。
不過,不着急,慢慢來,一口吃不成個胖子。
小師叔為他選出的這個人,很不錯。
翌日,天方亮。
大軍開拔,繼續趕路。
四日後。
大商北境。
漠北騎兵的護送下,數以萬計的漠北百姓南下入商。
正午,豔陽高照時。
東南方向,馬蹄聲突然響起,接着,鐵水洪流一般的大商鐵騎狂奔而至,直接沖入了漠北騎兵的陣型中。
單方面的殺戮,頓時開始。
戰場的殘酷,淋漓盡緻。
長途奔襲,神兵天降,護送漠北百姓的三千漠北騎兵在大商鐵騎的兩輪沖鋒後,幾乎傷亡殆盡。
騎兵突襲的沖擊力,令人膽寒。
“馬、裝備帶走。
”
大軍前,李子夜看了一眼前方數以萬計的漠北百姓,冷聲道,“老、弱、婦孺留下,男子,全殺了!
”
“是!
”
身後,一萬将士領命,持刀殺上前去。
“饒命,啊!
”
刀鋒落,鮮血染紅荒原。
一時間,哀鴻遍野,慘叫連天。
李子夜看着前方一雙雙恐懼而又憎恨的目光,神色不見任何變化。
“侯爺,那些東西怎麼辦?
”
後方,羅骁騎馬上前,指了指遠處馬車上的一車車金銀細軟和食物,問道。
“補充口糧,其餘的全燒了。
”
李子夜神色冰冷道,“對了,給這些婦孺留下兩天的口糧,别這麼快就讓她們餓死了。
”
這些人,活着,比死了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