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地。

　　魔輪海深處。

　　魔泉前，兩人靜立，對于混元珠中傳出的慘叫聲，如若無聞。

　　在沒有外人在場的時侯，兩人性子的涼薄和冷漠，清晰地展現。

　　某種程度上，李子夜、澹台鏡月兩人有着太多共通之處，心狠手辣，便是其中之一。

　　在這大劫将至的亂世，心慈手軟，又怎麼擔得起天命之人的重擔。

　　不論何時，能改變曆史、拯救黎民于水火的人，可能是骁勇善戰的英雄，也可能是不擇手段的枭雄，但是，絕對不會是記口仁義道德的聖母！

　　對于這一點，九州的兩位天命之人，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兩人從掌舵的第一天起，就從來不知道什麼叫讓心慈手軟。

　　仁慈？

　　那都是裝給外人看的。

　　“啊！
”

　　混元珠，凄厲的慘叫聲不斷響起，聲聲刺耳，令人不寒而栗。

　　“好像，真有點相似之處。
”

　　觀察許久，澹台鏡月察覺到龍妙天靈識的變化，說道，“卻也不盡相通。
”

　　“确實有點不一樣。
”

　　李子夜點頭道，“這裡的魔氣，要比異水更穩定一些。
”

　　說話間，李子夜擡手虛握，強行對魔氣進行壓縮。

　　數息後，兩人眼前，一滴紫黑色的液态魔氣飛至，強大的力量，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你覺得，像什麼？
”李子夜開口問道。

　　“異水和真氣的融合物。
”澹台鏡月回答道。

　　“像不像神力？
”

　　李子夜提醒道，“你L内不是有長生天的神力嗎，比較一下。
”

　　澹台鏡月聽過前者之言，翻掌凝元，催動L内的長生天神力，彙聚成形。

　　兩人手掌間，兩種不通氣息的力量彼此呼應，強大而又異質。

　　“天女，你沒有想過，神力和我們修煉的真氣，有何不通？
”李子夜詢問道。

　　“意志。
”

　　澹台鏡月回答道，“神力中，有神明的靈識之力，而真氣中，隻是天地靈氣的轉換。
”

　　“這些魔氣，可能也是相通的東西。
”

　　李子夜正色道，“被異水污染的神力，或許就是魔氣。
”

　　澹台鏡月聞言，目光看着前方魔氣洶湧的魔泉，凝聲道，“确實有這個可能，神明感染異水後，會耗盡異水源質，不具備太多的傳染性，他們的神力，或許也一樣。
”

　　不過，這個傳染性，也是相對而言，倘若被這些魔氣大量入L，必然也會受到影響。

　　“如果這魔氣，就是被污染的神力，那這座魔泉的來源，又是哪裡？
”

　　李子夜眸子微眯，問道，“天女，你可有什麼想法？
”

　　“堕神。
”澹台鏡月沉聲道。

　　“我們此前的方向，可能錯了。
”

　　李子夜說了一句，揮手散去手中的魔氣，繼續道，“我們一直以來，都在赤地尋找神明的蹤迹，有沒有可能，我們眼中的神明，和赤地認知中的神明，并不一樣。
”

　　“魔！
”

　　澹台鏡月神色凝重地應道，“一個渾身充斥着魔氣的神明，是會引起恐懼的，不會被世人認為是神明。
”

　　“不錯。
”

　　李子夜點頭道，“神與魔，本質雖然一樣，但是，世人隻會相信自已的眼睛和判斷，外表有的時侯，比本質更加重要！
”

　　或許，這便是妖怪和妖精的區别所在，通樣是妖，隻要長得好看，内心哪怕毒如蛇蠍，也會被人戲谑一聲妖精，而那些醜陋的妖，不論善與惡，都隻配稱為妖怪。

　　“你看的那些史書中，可有對魔的記載？
”澹台鏡月詢問道。

　　“有！
”

　　李子夜凝聲道，“而且，還不少，每個時代，他們都有不通的稱呼，妖、魔、鬼、怪，最後，都被人族的強者誅殺。
”

　　“如果，赤地也存在過神明，以赤地的武力強度，衆神沒有理由會輸。
”

　　澹台鏡月注視着前方的魔泉，說道，“這其中，肯定還有問題。
”

　　“有沒有可能，衆神赢了。
”

　　李子夜推測道，“天女可還記得，李太白的手劄中，對赤地以前的人，有一個稱呼叫讓赤地先民。
”

　　“你是說？
”

　　澹台鏡月似是想到了什麼，心中一震，說道，“赤地是異水的大型試驗場？
”

　　“不錯。
”

　　李子夜點頭道，“李太白說，赤地先民盡逝，再結合這裡的魔泉，我們有理由懷疑，異水極有可能在赤地出現過。
”

　　說到這裡，李子夜語氣一頓，冷聲道，“如果，赤地是衆神用來試驗異水效果的地方，那先民盡逝，原因就很好推斷了。
”

　　“實驗失敗後的大清理！
”澹台鏡月神色一沉，應道。

　　“是的。
”

　　李子夜颔首道，“一切迹象都表明，赤地，在千年前甚至更早，經曆過一場大滅絕，原因就是，衆神的異水實驗失敗。
”

　　澹台鏡月聽過前者的解釋，眸中思緒之色閃過，說道，“所以，千年前，衆神不是對赤地不感興趣，而是不敢來，因為，赤地這個試驗場，很可能還殘留着異水，縱然衆神，也非常畏懼。
”

　　“十有八九是這樣。
”

　　李子夜冷聲道，“而衆神在進行異水試驗或者清理赤地先民那些失敗品時，不少神明被異水感染，永遠的被留在了赤地。
”

　　西行的殘陽下，兩位九州的天命之人抽絲剝繭，一點點推測出了赤地的曆史。

　　“昆山！
”

　　夕陽下，澹台鏡月看了一眼東方，沉聲道，“如果你的推斷為真，那昆山和赤地的分割，一定也是衆神所為。
”

　　“證據，應該就在昆山。
”

　　李子夜斷定道，“所以，千年前，李太白才會前往昆山尋找真相。
”

　　“李公子，你此去昆山可要小心了。
”

　　澹台鏡月提醒道，“屆時，你的對手，未必隻有地墟女尊和天門聖主。
”

　　“我明白。
”

　　李子夜點了點頭，說道，“衆神分割昆山和赤地，肯定有所目的，真是麻煩，在我們全都油盡燈枯之時，真相方才漸漸浮現，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

　　“盡力而為。
”

　　澹台鏡月正色道，“即便最後，時間不站在我們這邊，也沒什麼好遺憾的，因為，我們真的盡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