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
驚濤駭浪翻湧。
巨浪中。
一艘大船上下起伏,仿佛随時都會被浪濤吞沒。
李子夜等人的運氣不算好。
甚至可以說,很差。
出海的第四天,便遇到了狂風大浪。
冬季航行,本來就不是什麼明智之舉,不僅風大,還有可能會遇到冰區。
雖說海水一般情況下不會結冰,但是,船上的幾人也不是一般人。
尤其是李子夜,天命之子的光環在身,就沒有什麼遇不到的事。
果然。
又一次,李子夜天命之子的身份,起了作用。
“大當家,不好了,前面有冰山。
”
船頭前,正在冒着狂風大浪望海的大海盜神色突然一震,大聲喊道。
“冰山?
”
船艙中,李子夜聽到外面的動靜,趕忙從房間中跑了出來,待看到遠方反光的大冰塊後,神色一變,忍不住口吐芬芳道,“靠,這又不是極北之地,怎麼會有冰山?
”
“立刻改變方向,繞過冰山!
”
不遠處,半邊月快步走過,下令道。
“來不及了。
”
大海盜焦急道,“冰山的區域太大了,而且,風太大,我們猛然改變航向,船很可能會翻。
”
一旁的房間内,李慶之聽到兩人的談話,邁步走出,注視着前方的冰山,冷聲道,“改變不了航向,便破開那冰山,花酆都,幹活了。
”
“哎,我就是勞苦的命啊!
”
船艙中,花酆都不情不願地走出,因為風大,手中的紅紙傘都快要被刮跑了。
“二哥,你們要強行破開冰山?
”
李子夜楞了一下,詫異道,“能行嗎?
”
“把嗎去了。
”
花酆都上前,将手中的紅紙傘遞給了眼前少年,道,“幫我拿着,别讓風刮飛了。
”
說完,花酆都腳下一踏,縱身掠向前方冰山海域。
狂風巨浪中。
花酆都揮手握刀,血紅色的豔刀瞬間爆發出驚人的鋒芒。
随後,驚世一刀,轟然斬下。
刀光斬在冰山上,隆隆劇震聲響起,冰山表面,一道巨大的裂痕緩緩出現,不斷蔓延,咔咔聲,不絕于耳。
隻是,冰山雖然開裂,卻并沒有毀去。
花酆都見狀,腳下一踏,縱身退回了船上。
“二公子,還是你來吧。
”
花酆都凝聲道,“這冰山,似乎比想象中的還要大,弄不好,已經延伸到了海面下方。
”
“嗯。
”
見識到冰山的情況後,李慶之應了一聲,旋即右手虛握,一身真元湧出。
頓時,不遠處的房間中,劍匣開啟,無雙劍铿然出鞘。
無雙飛出,李慶之握劍,身如驚鴻,掠向前方。
“六甲秘祝。
”
“天相臨谒!
”
為開冰山,李慶之周身劍意急劇攀升,頃刻間,海域上空,風起雲湧,一劍引天相,天地色變。
道門絕學再現,劍意牽引,無窮無盡的天地靈氣洶湧而至,加持劍招之威。
下一刻。
驚天動地的一劍斬下,劍芒直接劃開了海域,轟然斬在冰山之上。
短暫的寂靜後,恐怖的崩塌聲響起,整座冰山應聲崩碎,海浪翻湧,席卷數丈高。
李慶之見狀,再度一劍,斬開了巨浪。
巨浪墜下,落雨紛飛。
船上。
李子夜看到這一幕,直接張大了嘴巴,幾乎能塞進去一個蛋。
這,這也太誇張了!
“厲害。
”
一旁,花酆都也面露感慨之色。
曾幾何時,他還能一隻手吊打他們兄弟二人,現在,已經卻被二公子這冰疙瘩超過了。
真是老了。
花酆都伸手摸了摸自已并不存在的胡須,一臉老夫很欣慰的樣子。
數息後,
李慶之縱身回到船上,右手一揮,将無雙劍送回。
船頭,大海盜也從震驚中回過神,看向前方的年輕人,就像看怪物一般。
這李家二公子,太,太可怕了。
“不要愣着,盡快将船駛出這片海域!
”半邊月看到冰山已被破開,立刻開口道。
“是,是!
”
大海盜領命,旋即轉身離開。
“這天,太怪了。
”
船頭,半邊月看着海域上空的雪花,眸子眯起,他們已經離開了瀛洲,航行了整整四天,竟然還在下雪。
難道,整個九州,都在下雪嗎?
“李兄,這天,似乎很不正常。
”
船艙前,白忘語也注意這個景象,開口說道。
“的确不正常。
”
李子夜點頭道,“按道理說,走了這麼多天,不應該遇不到晴天的時侯,唯一的解釋,不僅瀛洲,恐怕很多地方都一直在下雪。
”
“極夜寒冬。
”
白忘語神色微凝,道,“難道,儒首所說的寒冬,要來了嗎?
”
“不知道。
”
李子夜搖頭道,“希望不是,不然,這天下的百姓就要遭殃了。
”
他們才剛把妖物趕回極北之地,勉強喘口氣,可千萬不要再來什麼寒冬了。
就在李子夜一行人踏上回歸中原的航路時。
漠北八部。
三族交界處。
一座巨大的氈帳中。
賀蘭、白狄、呼延三部族的大君齊至。
還有澹台鏡月,準時到來。
“澹台天女請我們來,所為何事?
”賀蘭大君摸了摸左手上的戒指,主動開口問道。
“三位大君,這個冬季,過得如何?
”
澹台鏡月看着眼前三位大君,平靜道。
“明知故問。
”
白狄大君淡淡道,“這個冬季,太不正常,族民都已經冷的受不了了。
”
“三位大君有沒有想過,這個冬天就已經這樣,下個冬天恐怕會更寒冷。
”澹台鏡月神色認真道。
“澹台天女究竟想說什麼?
”
呼延大君神色沉下,道,“不要再繞彎子了。
”
“漠北,已經不适合居住。
”
澹台鏡月平靜道,“一年前,妖潮出現時,我曾提議南下,不知,各位是否有認真考慮?
”
呼延、白狄、賀蘭三位大君聞言,神色皆是一凝。
果然。
他們來時,就大概猜到了這澹台天女的意思。
“澹台天女,你可知道,一旦出兵,意味着什麼?
”呼延大君沉聲道。
“背負世人罵名,受天下間文人墨客的口誅筆伐。
”澹台鏡月神色淡漠道。
“不錯。
”
賀蘭大君神色沉重道,“中原儒門,曾派弟子幫我們抵禦妖物的侵襲,我們若是這個時侯出兵,肯定會遭受天下人的唾罵。
”
“族人的生死,和天下人的罵名比起,孰重孰輕,想必,不用我說吧。
”
澹台鏡月注視着眼前三位大君,正色道,“如今漠北的情況,三位已經看到,我們的族人,可能挨不過下個冬季。
”
“沒有那麼嚴重。
”
白狄大君凝聲道,“等到這個冬季過去,我們讓族人多準備些糧食和火炭便可。
”
“白狄大君,你的這些話,是不是太過天真了。
”
澹台鏡月冷聲道,“漠北,本來就很少産炭,而且,火炭昂貴,有多少族人能夠燒得起。
”
白狄大君聞言,沉默下來,不知該說什麼。
“是坐以待斃,還是為了族人,放手搏一把,三位大君,請仔細考慮一下。
”
澹台鏡月神色認真道,“我們的時間并不多,從開始準備到真正發起戰争,需要讓很多事情,耽擱不起。
”
“其他四部族的大君呢?
”
賀蘭大君詢問道,“澹台天女可曾通知。
”
“沒有。
”
澹台鏡月如實道,“隻要三位大君通意,我才有把握說服其餘四個部族,人多口雜,不是什麼好事。
”
“三天。
”
三人互視一眼,白狄大君遲疑了一下,說道,“給我們三天時間,三天之後,我們給天女一個答複。
”
“好!
”
澹台鏡月正色道,“我等三位大君的消息。
”
白狄、賀蘭、呼延三人随後起身,離開了氈帳。
帳内。
澹台鏡月端起身前的茶,默默喝了一口,眸中冷意閃過。
這次,漠北八部南下,沒人能夠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