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莫名其妙的感情，來得快去得也快。

　　 不，不能說感情。

　　 江歡愉甚至都不喜歡他，隻是覺得合适而已，可惜，她所謂的合适都是張之鑒刻意營造出來的假象。

　　 一個人突然出現，卻恰好什麼都符合她内心的要求。

　　 那絕對有詐。

　　 這是她剛學會的道理。

　　 從此，她對婚事不再吊兒郎當，反而很是慎重。

　　 “二妹，快快快，我們快點，不然趕不上了。”

　　 “大姐，我喘不上氣了，你跑慢點。”

　　 “忍忍，再不快點，名額就沒了。”

　　 煙雨朦朦，春雨隔三差五就要落下，到處都是潮濕一片，連山鎮的街上，随處都能看到有人朝着江家跑去。

　　 城門口，許多外來的人在排隊，且大多都是少女。

　　 距離江家最近的街道，兩個姑娘進城後就手牽着手，擠開人群，一邊說一邊跑。

　　 總算趕在一刻鐘後來到江宅，可惜，排隊的人太多了，她們跑的這麼快，也隻排在隊伍的末尾。

　　 前面少說也有百餘人。

　　 有的是家中長輩帶着來的，也有牙行的牙人領着七八人過來讓江家挑選的。

　　 還有穿着像是乞丐，想着來碰碰運氣。

　　 “大姐，我們真的能選上嗎？這麼多人......不然，我們回去吧，我害怕，我不想當丫鬟。”兩姐妹中年紀較小的少女，用着天真的臉蛋說道。

　　 家中的丫鬟經常被大伯娘打罵，她都瞧在眼裡，所以對當丫鬟一事，很是抵觸。

　　 “奶奶她剛走都沒一年，大伯娘就要把我倆送去做妾，送我也就罷了，你才多大，就惦記上你了，當真是惡毒！大伯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壓根不會管我們，回去？回去我們還有活路嗎？當丫鬟有什麼好怕的，大姐打聽過了。

　　 整個杞溪縣，就江家的待遇是最好的，我也不同你細說了，總之，你聽我的準沒錯，大姐不會害你，哼，這對狗夫妻，都是一路貨色，睡一張床的，你以為他們是兩顆心？不，他們早就是一路人了！

　　 指不定大伯娘說的話，就是大伯的意思，不就是欺負我們沒爹娘？哼，妾是什麼？你不知道？隻是個玩意罷了，想送人便送了，與其一點朱紅萬人嘗，我情願入奴籍！起碼不是玩意，還算人！”

　　 站在少女身旁的另一個較大的姑娘高挑着彎月眉說道。

　　 眸子裡帶着一絲厲色。

　　 看着有些兇，可面相是極好的，眼神也很清明。

　　 “星兒，爹娘走的早，你從小是我帶大的，奶奶在的時候，我們姐妹倆還勉強能吃飽飯，奶奶走了，活路都沒了，你放心，大姐就是選不中，也要求着讓你被選中。”柳程月拽着妹妹的胳膊，跟她調換了一個位置。

　　 站在前面，會先一步進去被挑選，要是妹妹選不上，她被選上，她就把名額讓給妹妹，要是妹妹選上了，她沒選上，那她等妹妹進了江家後，就找一棵柳樹，直接吊死，去尋爹娘。

　　 她柳程月死也不做妾。

　　 她們姐妹兩個，總要有一個能過上好日子的，她情願那人是妹妹。

　　 内心的想法，柳程月并未告訴親妹妹。

　　 柳程星一副懵懵的樣子，她不懂大姐為什麼非要來當丫鬟。

　　 不過大姐是對她最好的人，既然大姐這樣說，那她就乖乖聽話。

　　 隻見她乖巧的點了點頭，應道：“好，大姐，我聽你的，不過我想跟大姐一起去江家，大姐要是不去，我也不去了。”

　　 柳程星不想離開姐姐。

　　 她右手攥着姐姐的袖子，怎麼都不肯放手。

　　 “嗯，姐姐不離開你，走吧，又進去一批，我們快跟上，免的被人插隊了，到時候十人選完，後面的，江家也不會看了。”柳程月用謊話哄着妹妹，然後把她往前推了推。

　　 “第十二批，十人一隊，從你開始，一二三四......九十，好，站住，人夠了，下一批再進。”

　　 負責帶人進去的丫鬟，數着人數。

　　 湊滿十人，門口再次被攔住。

　　 有人等了許久，上前問道。

　　 “請問這位姐姐，十人已經選中多少人了？可還輪得到我們？”問話的是位婦人，明顯看着就比丫鬟要大至少一輪，可她依舊喊得姐姐，臉上還帶着讨好的笑容。

　　 丫鬟并未拿喬，好聲好氣的回道：“放心，隻選中五人，選中會留下來一個時辰，所以你們看到這些人出來，那就是沒選中。”

　　 擔心過會她還會問，丫鬟幹脆把規則說給她聽，讓她自己數着。

　　 随後就帶着隊伍進去了。

　　 後頭的柳程月聽得仔細，她記在心中。

　　 後面，每每出來一批人，她都會在心中默默的數着。

　　 “不好，怎麼就出來八個人，這批一下選中兩個嗎？”

　　 看到第十五批隻出來八個，柳程月慌了。

　　 現在隻剩下一個名額了，而她們要到第十七批才能進去，這可如何是好。

　　 她隻能雙手合十，默默祈禱，希望第十六批沒人被選中，她的妹妹能占上最後一個名額。

　　 興許是許願有用，第十六批果真無一人被選中。

　　 柳程月高興的後背都出汗了。

　　 “你們，進去吧。”丫鬟的聲音響起，姐妹倆一前一後的進去，她們的身後，隊伍依舊是那麼長，進去一撥人，又來了一撥人。

　　 不隻是連山鎮，各處都打聽到江家今日要買丫鬟。

　　 所以東南西北各處都有人千裡迢迢的過來。

　　 十人被丫鬟帶到一進院的堂屋。

　　 坐在主位上的并不是張金蘭，而是江福寶，今日隻有她一人有空，阿奶和好友去禮佛了，大伯娘陪着，爺爺回江家村了。

　　 二伯娘和娘親則是在小食鋪忙碌。

　　 哥哥姐姐們也都有各自的事要忙。

　　 江福寶從早上天剛亮，吃完早飯，就一直坐到現在，馬上就要中午了。

　　 她準備選完最後一個人，就去吃飯了。

　　 “站成一排，依次報上名字，年齡，家中情況，來自哪裡......”領着她們進來的丫鬟，高聲喊道。

　　 站在第一個的，是位年紀很小的女孩，瞧着七歲都沒有。

　　 她怯怯的開口，聲音跟蚊子叫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