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貴妃出門自然麻煩不小,皇帝擔心貴妃的安全,鳳台宮裡裡三層外三層的都是侍衛。
即便是鳳台宮距離皇帝居住的崇明殿並不遠,跟隨的宮女內侍卻也有浩浩蕩蕩的一大群。
柳貴妃披著一見孔雀織金的華麗大氅,扶著銀葉的手登上了鸞攆。
十六個內侍擡著,鸞攆晃晃蕩蕩的朝著前朝崇明殿的方向而去。
柳貴妃伸手揭開鸞攆一角黃色繡花的簾子,看向外面。
此時天色還不算晚,夜晚的皇宮還是一片燈火輝煌。
看著簇擁著自己浩浩蕩蕩前行的隊伍,柳貴妃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突然,柳貴妃臉上的笑意僵住了,目光定定地望著禦花園的一處,一隻手緊緊地拽住了繡簾。
“娘娘,怎麽了?
”跪坐在她身後的銀葉見狀連忙問道。
柳貴妃一怔,再一次定睛看去卻什麽都沒有。
重重的將繡簾放下,柳貴妃沉聲道:“沒什麽!
”
過了片刻,柳貴妃終究還是忍不住再一次掀起簾子。
隊伍已經走過了方才的地方,從窗口望去看到的是禦花園中的千秋亭。
柳貴妃眼神猛地一縮,千秋亭的八角亭簷下站著一個紅衣女子。
淡黃色的宮燈透出的光芒將女子的微垂的臉映的格外陰暗,但是柳貴妃卻清楚的看到兩行血跡從女子的眼角慢慢滑落臉龐。
“啊?
!
”柳貴妃忍不住驚呼出聲。
“娘娘!
娘娘?
”銀葉嚇了一跳,隊伍也立刻停了下來,“娘娘,你怎麽了?
”
柳貴妃尖叫道:“快走!
回鳳台宮!
”
銀葉不明所以,道:“娘娘,不是要去見陛下麽?
”
“回鳳台宮!
”柳貴妃叫道,又一指不遠處的千秋亭叫道:“那裡!
那裡有…有人!
”
銀葉也是一驚沒連忙扶住柳貴妃道:“娘娘別擔心,奴婢這就讓人去看看。
快,回鳳台宮!
請太醫,娘娘受驚了。
”
“是。
”
擡著鸞攆的內侍應聲,隊伍立刻改道往來路而去。
另一對人馬則聽命朝著千秋亭的風向而去。
柳貴妃臉色蒼白地靠在銀葉懷中微微顫抖著,剛才那個女人…她記得,那個女人穿的分明是當朝郡主的禮服。
她記得…聽人說起過,朔陽郡主,就是穿著大紅的郡主禮服跳下了翠華樓的。
一個幽幽地蕭聲傳入了柳貴妃的耳中,蕭音幽怨如泣如訴。
銀葉皺眉,什麽人竟敢晚上在禦花園裡吹簫?
如果說早年還有一些妃子想要用這些手段勾引陛下的話,這幾年也已經早就沒有了。
難道是剛進宮的不懂規矩的宮女?
“讓人去看看誰這麽大膽!
給本宮杖斃!
”柳貴妃冷聲道。
“是,娘娘。
”
很快有人領命去了,但是人卻沒有找到,而蕭聲也沒有停,隻是似乎換了一個地方。
直到柳貴妃的鸞攆進了鳳台宮,蕭聲才就此沉寂。
“娘娘。
”奉命去搜查的內侍回來跪倒在殿中。
柳貴妃冷聲道:“說!
是誰在裝神弄鬼?
”
內侍搖了搖頭,“奴婢無能,禦花園中並沒有人。
隻有……”
“隻有什麽?
”柳貴妃問道。
內侍呈上了一支玉蕭。
柳貴妃冷眼看著,內侍低聲道:“娘娘,這支碧玉蕭,是…是朔陽郡主和柳三公子大婚時,陛下賜下的。
”
柳貴妃心中一顫,猛然又想起千秋亭外的那個紅衣女子。
隻覺得肚子開始隱隱作痛起來,“唔……”
“娘娘?
娘娘!
太醫怎麽還沒來?
!
快叫太醫!
”鳳台宮中再一次亂成一片。
柳貴妃趴在軟榻上,捂著肚子。
目光落到了那內侍捧著的碧玉蕭上,眼神森冷,“本宮倒要看看…她有多厲害!
本宮…連人都不怕,害怕一個死鬼不成!
”
禦花園裡鬧鬼的事情自然藏不住,第二天整個皇宮都知道了。
等到過了早朝,滿朝文武也差不多都知道了。
再往後,毫無意外的傳遍了整個京城。
因為一大早,皇帝就將靈武寺的方丈大師,紫霞觀的清湖道長都請進宮了。
兩位大師看過之後都言道皇宮乃天子所居,並沒有什麽鬼怪之流。
不過靈武寺的方丈還是提議可在靈武寺為朔陽郡主誦經超度。
這話有些意思,在外人看來基本等同於方丈是在說朔陽郡主被柳家人逼死,柳貴妃心虛所有才疑心生暗鬼。
皇帝擔憂柳貴妃的身體和腹中的皇兒,自然是無不應允。
還請清湖道長在禦花園裡做了三天的法事才放心下來。
清湖道長坐在宮中的時候什麽都沒發生,但是兩位方丈一走紅衣女子立刻又出現了。
最開始隻有柳貴妃看見,到最後連鳳台宮的普通內侍宮女都能夠看見。
一時間整個鳳台宮風聲鶴唳,整個後宮的嬪妃們卻暗暗幸災樂禍,恨不得柳貴妃就此被惡鬼嚇死才好。
再然後,柳家也開始出問題了。
柳三一早醒來滿身鮮血,柳家原本朔陽郡主郡主的院子裡夜夜有人哭泣。
第二天,柳三的一對嫡子嫡女哭鬧著說看到了紅衣女子,要拉著他們進池塘,當晚就發燒昏迷不醒。
第三天,原本伺候朔陽郡主的一個丫頭吊死在了朔陽郡主身前的房間裡。
一時間,整個京城都在傳說朔陽郡主死不瞑目陰魂不散要找柳家人報仇。
朔陽郡主死去的第七天,位於上雍皇城西北的皇陵,先皇的地宮門口的牌坊崩了一角,有血跡滲出。
守靈的將士回稟,前晚有人隱約看到有個紅衣身影在先皇陵前痛哭,等人趕到的時候卻又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