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兩個宮女端著藥走了進來。
一邊走還一邊說話,“真沒想到,柳貴妃竟然會是這樣的下場。
”
“可不是麽?
貴妃娘娘可是獨佔盛寵二十多年呢。
沒想到卻……不過陛下都這樣了,更何況是娘娘呢?
”另一個丫頭接話道。
柳貴妃?
貴妃怎麽了?
!
兩個侍女進來,將散發著濃濃藥味的藥放在了桌邊。
其中一個宮女福氣昭平帝,另一個宮女倒出了一碗藥汁開始準備喂藥。
扶著昭平帝的宮女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因為並沒有被精心照料,昭平帝身上的味道並不太好聞。
若是從前,這些宮女斷不敢如此。
但是現在她們都知道這裡沒人管,昭平帝的病隻會一天比一天重,就算想要斥責她們也是無能為力的。
“啊啊…貴…啊……”昭平帝忍不住叫道。
宮女並不明白他再說什麽,也不理會,一邊不太溫柔的喂藥。
一邊道:“想當初剛進宮的時候,我還羨慕過柳貴妃呢。
如今看來…還是太太平平的活著就好。
”
扶著昭平帝的宮女點頭讚同,“可不是,一個不小心命都沒了。
不過很多人都在議論,沒想到貴妃娘娘竟然如此剛烈,竟然自己當殿便自刎了。
”
“後宮的娘娘們想必高興得很。
”
雖然現在昭平帝已經不中用了,那些被關在後宮的嬪妃們的日子還不如當初柳貴妃盛寵的時候。
但是想必恨柳貴妃,拍手稱快的人也不在少數。
昭平帝扭頭避開了遞過來的藥水,藥水順著他的唇邊花落到下巴和身前的被子上。
喂藥的宮女有些不高興的嘟噥了兩句,連忙扯過一塊布巾替他擦拭,“用完了藥再叫人來換衣裳和被子吧。
”
“貴…貴妃……”好些天都說不出來話的昭平帝竟然勉強擠出了兩個能聽清楚的字來。
兩個宮女一愣,她們可不希望陛下還能說得清楚話。
若是陛下還能說話,她們這些天的行為可都稱得上是大逆不道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扶著昭平帝的宮女試探著道:“陛下,你是問貴妃娘娘?
”
“啊啊…啊,妃……”
兩人松了口氣,道:“陛下想必還不知道,這幾天柳家人全都被關進了打牢,聽說擇日便要處決了。
至於貴妃娘娘,今早便在大殿之上橫劍自刎了。
”
昭平帝眼睛驀地睜大了,嘴裡發出急促卻意義不明的聲音。
側首再次避開了宮女喂過來的藥。
喂藥的宮女也不在意,將藥丸放到一邊道:“既然陛下不喜歡,那便不喝了吧。
”讓昭平帝重新躺回床上,兩人稍微收拾了一番便端起東西往外走去。
所謂的喂藥,許多時候其實就是走個過場罷了。
如今這後宮比冷宮也差不多了,睿王府也沒人有空管他們,自然就難免松散了。
“可惜,睿王世子似乎對女色沒有興起。
”
往外走的宮女還在低聲交談著。
“就算世子有興趣,也輪不到咱們這些宮裡的人啊。
”
“說得也是。
”
後面的話昭平帝並沒有仔細聽,他隻聽到柳貴妃死了。
死了……
不知怎麽的,昭平帝突然響起了二十多年前初見柳貴妃時的模樣。
那時候他還隻是個王爺,而她隻是個府中的婢女。
雖然大字不識,卻長得秀美可人,溫柔乖順卻又不失一些小脾氣。
與王府中那些或木訥,或清高,或妖媚,但是卻總是帶著一些目的接近他的女人既然不同。
在他因為外面的事情心滿意亂的時候,她總是溫柔擔憂的望著自己,眼底隻有他一個人的影子。
後來是怎麽變了的呢?
後來他納她為妾,她失去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抱著提前為孩子做好的小衣服哭的肝腸寸斷。
再後來,他登基為帝,受夠了那個自以為是的王妃。
他惦記著他們失去的孩子,她那幾年的溫柔陪伴不離不棄,他冊封她為貴妃,給她最好的一切。
再然後,二十多年前那場宮變中,她為了救他再一次失去了孩子。
他需要一個寵妃,他喜歡她,所以就那麽寵著她。
多少年過去了,他甚至有時候甚至會忘記自己最初的目的和曾經那個不可告人的憧憬,當真覺得她就是他最愛的女人了。
這世上,有哪個女人會如她一般,隻是依靠著她,眼裡心裡都隻有他呢?
她們總是要為了自己的身份地位,要為了自己的家族,要為了自己的兒子爭奪。
隻有她不會,她默默地忍受這為了他失去了一個有一個的孩子,她總是那麽善解人意,總能知道他心裡的需要和想法。
他為什麽不寵愛他?
他是皇帝,他喜歡誰誰就得寵,他討厭誰,誰就不好過。
就像是那個不是擡舉的睿王府一般!
但是……他最後還是失去了她。
他愛她嗎?
他不愛她嗎?
二十多年的陪伴,無論曾經有多少的旖旎心思,欲望糾葛,說到底,最後她才是陪伴他最久最親近的人。
一行渾濁的淚水從昭平帝的眼角滑落,低落在枕邊,浸出點點水印。
陸離聽到這個消息的並不怎麽意外,並且打算跟謝安瀾一起晚上去圍觀柳浮雲和蘇夢寒的一戰。
“想要讓蘇夢寒不找柳鹹的麻煩,柳浮雲卻是沒有別的什麽辦法。
”陸離握著謝安瀾的手淡淡道:“柳浮雲沒有多少牽掛,也無意權勢金錢,就連流雲會如今也不是他的了。
對付這樣的人,我也要頭疼。
柳浮雲更不可能隨時隨地的守在柳鹹身邊,蘇夢寒想要殺他輕而易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