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並不是他們在京城第一次見到對方,但是兩人卻著實是陌生的很。
不僅是陌生,還是因為彼此間誰也無法忽視的恩怨。
蘇夢寒輕笑一聲,“浮雲公子好膽識。
”
柳浮雲還未及搭話,就見前方白影一閃,幾道勁風迎面而來。
柳浮雲連忙側首避開,卻還是被一縷勁風削去了一縷揚起的發絲。
柳浮雲來不及多想,因為蘇夢寒已經到了他跟前。
蘇夢寒雖然平時看著病弱的仿佛弱不禁風,但是一旦動起手來就會讓人知道覺得他弱不禁風那絕對都是錯覺。
因為他的招式淩厲狠辣的連在戰場上廝殺過的老將都要自愧不如。
柳浮雲的武功在京城的世家子弟中算得上是不錯的,但是跟蘇夢寒比起來卻幾乎沒什麽可比性。
所以即便是知道蘇夢寒不可能要了他的命,柳浮雲也沒有因此就放松警惕。
擊退了四五步,柳浮雲刷的從腰間抽出了一把軟劍。
蘇夢寒是不會殺了他,但是卻沒說不會打殘了他。
蘇夢寒微微挑眉,隨手將手中的素琴往不遠處的石頭上一送。
廣袖一揮夾在這勁風猶如刀鋒一般的掃向柳浮雲,柳浮雲提劍便擋,轉眼間兩人已經過了二三十招。
柳浮雲卻已經被逼著後退了七八步院。
眼見蘇夢寒越逼越緊,柳浮雲一咬牙擡手撤開了軟劍,肩膀迎上了蘇夢寒回來的手掌。
蘇夢寒臉色一變,冷哼一首飛快地收回了揮出去的手,一揮袖柳浮雲被掃出去四五丈遠才看看停住了腳步單膝跌倒在地上。
柳浮雲一隻手按著胸口,慢慢站了起來道:“多謝蘇會首手下留情。
”
蘇夢寒一連串的悶咳之後,方才冷笑道:“柳十三,你當真是柳家的人?
本公子倒是沒見過柳家有如此狠辣的人。
”對別人狠不算什麽,對自己狠才算是真的狠。
柳浮雲之前在古塘的傷根本沒有痊愈,若是方才那一掌真的拍實了,柳浮雲至少一條胳膊以後是別想動了。
柳浮雲淡然一笑,道:“在下不是蘇會首的對手,何必多費手腳?
”
蘇夢寒微微挑眉,冷然道:“這麽說,你是來送死的?
”
柳浮雲慢慢搖頭,“蘇會首若想要柳浮雲的命,方才又何必停手。
”
蘇夢寒俊美的容顏上露出一絲和煦的笑意,隻是眼神依然冰冷,“你說的不錯,柳浮雲,我實在是不想殺你。
我想當著你的面,將柳家的人殺得一乾二淨。
然後我想看看,浮雲公子會變成什麽樣子?
”說完,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蘇夢寒轉身扶著身後石頭慢慢坐了回去。
柳浮雲看著眼前咳嗽的仿佛全身都在顫抖的人,如此消瘦虛弱,仿佛隨便一個小孩子拿著刀子都能在現在要了他的命一般。
但是柳浮雲知道,這絕對是錯覺。
若是有人敢在這個時候上前,迎接他的隻怕就是最狠辣的殺招。
柳浮雲少年時是見過蘇夢寒,商家商羽公子,上雍琴聖。
白衣少年,風流倜儻,打馬京郊,引得京城閨中女子紛紛顏面羞紅了臉。
而如今,世人認識的卻隻是一個身體孱弱,蒼白消瘦的流雲會首。
蘇夢寒漫不經心的抱著琴坐在一邊,輕抹慢撚,一邊道:“有什麽事,直說吧。
”
柳浮雲道:“何不換一把琴?
”
其實並不是蘇夢寒的琴藝退步了,而是他手裡拿著的是一張殘琴,即便是最高明的琴師來也不可能奏出完美的樂曲。
蘇夢寒似笑非笑地看著柳浮雲道:“在下的琴藝,是家姐啟蒙的。
當年我從外面趕回京城,便隻從商家找到了這一方家姐為入宮前用過的殘琴。
可惜,怎麽修也修不好,那便罷了。
”
對上蘇夢寒笑吟吟的神色,柳浮雲卻覺得心中一片寒冷。
他想要問,要怎樣補償他才願意化解這份仇恨。
但是這種話其實完全不用問,他自己都覺得好笑。
如果有人害死了他的家人,無論怎麽樣,他都不會選擇原諒的。
柳浮雲神閉上了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底已經是一片平靜。
“既然蘇會首暫時不打算對在下出手,可否談談正事?
”柳浮雲問道。
蘇夢寒挑眉,做了個隨意的手勢。
柳浮雲問道:“蘇會首和穆公子想要對付誰?
”
“嗯?
”蘇夢寒淡笑道:“自然是對付柳家了。
這整個京城,除了柳家誰還同時得罪過流雲會和穆家呢。
”
“不是。
”柳浮雲淡然道。
蘇夢寒道:“既然浮雲公子認為不是,又何必走這一趟?
”
柳浮雲道:“兩位主要想要對付的應當不是柳家。
”
蘇夢寒不置可否的看著柳浮雲,柳浮雲垂眸思索了片刻道:“比起柳家,蘇會首應當更恨那幕後之人罷?
當年導緻姑母小產的人。
”
蘇夢寒淡淡道:“柳公子是否覺得這樣說,蘇某就會忘了與柳家的恩怨?
”
柳浮雲道:“柳家做得事情,自有柳家承擔。
柳家未曾做過的事情,柳浮雲也不會認。
蘇會首心中清楚,當年我姑母也並非平白無故就誣陷商妃娘娘謀害皇嗣,而是有人陷害商妃,當時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商妃娘娘。
我姑母確實請求陛下將商家滿門抄斬,但是…陛下尚未答應,商大人就已經抱病身亡。
最後,陛下也並未真的答應姑母的請求。
”
蘇夢寒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冷聲道:“但是家姐和我那小外甥,確實不在了。
”
“……”柳浮雲無言以對,後來已經查清楚了商妃是被人陷害的,但是當時的姑母已經失去了理智,根本不相信調查的結果。
堅持要陛下賜死商妃和小皇子,雖然不知道商妃是怎麽將小皇子送出宮的。
但是送出宮去的小皇子卻還是在半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