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瀾輕咳了一聲,低聲道:“母親,景寧侯當年也是……”也算得上是少年英才吧。
可惜眼睛不好,放著身份尊貴,美貌聰慧的郡主不喜歡,偏要喜歡一個丫頭。
當然了,喜歡丫頭也沒什麽,畢竟人人都有感情自由嘛。
但是喜歡丫頭還不敢認,還敢娶郡主就是他的錯了。
安德郡主有些興緻缺缺,她隻是想看看自己兒子的父親長什麽模樣而已。
如今看到了有些失望,也就不感興趣了。
“你是景寧侯,那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談。
”安德郡主道。
景寧侯沉聲道:“你當真是安德郡主麽?
如果你不是,我為什麽要跟你談?
”
安德郡主不以為然,“隨便吧,我隻是想要跟你說,等兄長回來就將我的名字從你們出家的族譜上牽出來,以後我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了。
另外,我的嫁妝你需得還給我,以及…離兒原本是景寧侯府的嫡長子,他以後雖然跟我,但是他已經成年了,所以屬於他的產業都要給他。
這包括他祖母當年的嫁妝,婆婆當年說過,她身後所有的東西都交給嫡長孫。
”
這個東西是從安德郡主藏起來的那些東西中翻出來的。
雖然跟景寧侯夫妻關系一般,但是據說當年安德郡主跟景寧侯的老夫人關系卻是非常好的。
甚至安德郡主過世之後,老夫人也堅決反對柳氏進門。
安德郡主出事那陣子正是景寧侯老夫人身體不好的時候,之後沒兩年就去世了。
誰也想不到,老夫人竟然提前留下了遺囑,而且寫下了字據,將自己所有的遺產直接跳過了兒子交給了當時連個影兒都還沒有的孫兒。
景寧侯老夫人同樣也是出身名門,當年的嫁妝自然不少。
更何況做了一輩子的景寧侯府當家主母,身後的財產絕對不菲。
隻是她死前並沒有留下任何關於她的遺產的話,所以這些遺產最後全部充入了景寧侯府的公帳和景寧侯的私房。
景寧侯被安德郡主這一番話弄得愣了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在他印象中的安德郡主,聰明能乾,從來都是視錢財如無物的。
哪裡能想到,二十多年後第一次見面,竟然是問他討債的。
這真的是安德郡主麽?
景寧侯再一次懷疑。
但是,事實卻容不得他懷疑。
雖然眼前的女子容貌看上去跟安德郡主當年有些差距。
但是舉手投足間的一些小習慣卻並沒有改變多少。
景寧侯與她畢竟做了幾年夫妻,怎麽會不了解這些?
定了定神,景寧侯望著安德郡主道:“郡主平安無事,為何不早些回來?
”
安德郡主微微揚眉,道:“回來再被你們害死一次麽?
”
從這方面說,陸家確實算得上是救了安德郡主一命。
哪怕也暗中籌劃著齷齪的事情。
如果不是當年陸文瀚機緣巧合發現安德郡主隻是假死狀態,並沒有真正死去才想了個移花接木的法子。
安德郡主隻怕已經真的被葬入了墳墓了。
當初為了掩蓋安德郡主突然死去的事情,景寧侯府草草將安德郡主入殮下葬,對外宣稱郡主得了急病。
景寧侯臉色一白,忍不住擡頭去看了一眼陸離。
陸離並沒有說話的意思,景寧侯定了定神,一咬牙跪在了地上,“當年是我鬼迷心竅,還請郡主看在母親的份上原諒我一回。
索性當初並沒有釀成大禍,等到兄長回來了,我必定親自到他跟前負荊請罪。
”
謝安瀾倒是沒想到景寧侯竟然能來這麽一招。
沒有釀成大禍?
那是安德郡主舍棄了自己幾乎賠上性命換來的好吧?
睿王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有動景寧侯,可不是因為他是他的妹夫。
說起來,其實景寧侯和安德郡主這關系也符合義絕的標準了。
雖然景寧侯沒能害死睿王,但是當年他做得事情可比一般謀害妻族要嚴重得多。
可惜,承天府管不了皇家的事情,隻怕還需要宗人府來決斷。
安德郡主也愣了愣,她覺得這個景寧侯不僅長得醜腦子還有病。
她隻是聽說當年的事情而已,根本沒有親自感受到都覺得無論如何也無法原諒景寧侯,景寧侯本人竟然還覺得他們可以重歸於好?
安德郡主問道:“如果,我兄長要殺了你呢?
”
景寧侯不語,他不認為睿王會殺了他。
不為別的,就因為他是陸離的親生父親睿王就不會這麽做。
安德郡主道:“我聽說你已經有了一個妻子,還有了幾個孩子?
這個…再東陵好像叫做停妻再娶吧?
”
東陵律:停妻更娶者,徒三年,撻一百。
女家徒一年,使分。
“不如,你先去承天府自首,三年後我們再談?
”安德郡主輕聲細語地道。
謝安瀾眨了眨眼睛,對眼前的婆婆大人刮目相看。
沒想到才這麽些日子,婆婆連東陵的婚律都讀完了。
景寧侯頓時臉色更加難看了,道:“郡主…當初我並不知道你、你還活著。
”
安德郡主道:“你若當我死了,如今還活著的便不是你的妻子。
你若當我還活著,你就先去坐牢吧。
”
景寧侯張了張嘴,卻徒勞的閉上了。
顯然無論怎麽選都是不行的,隻得歎了口氣頹然道:“郡主還在生氣,我先告退了。
改日再到睿王府探望郡主。
”從頭到尾陸離都沒有開口替他說過一句話,景寧侯自然知道指望不上這個兒子了。
如果不是他還有用,隻怕陸離根本就不會對他手下留情。
安德郡主不以為然,“你家那位夫人,倒是楚楚可憐得很。
我也不為難你,將屬於我和離兒的東西還給我,然後去辦了合離,從前的事情,我便當沒有發生過了。
至於你和睿王府的恩怨,那是兄長和離兒的事情。
你們就好好過日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