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顯然也明白,想要殺掉陸離和謝安瀾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倒也不跟他們死磕,一看自己要敗了立刻就撤退。
葉盛陽自然不會讓人全部都跑掉,還是輕而易舉地抓了幾個俘虜,並且乾脆利落地點住了穴道防止他們自盡。
“我真是不太明白,這些人怎麽老是愛玩刺殺這一招。
”謝安瀾歎氣道。
陸離道:“試試又不吃虧,能殺最好,殺不了嫁禍或挑撥離間也可以。
就算是哪一樣都做不到,找點事也無妨。
”
謝安瀾摸著西下巴思索著,他們在這個時候遇刺,一般人第一反應隻怕就是百裡岄和今天剛剛跟他們起了衝突的李家了。
等到他們回到客棧,已經是傍晚日落西山了。
聽寧疏說安德郡主還沒有用膳,兩人換了一身衣服立刻往安德郡主的房中去了。
安德郡主正坐在花廳裡做女紅,身邊不遠處燃燒著銀絲炭,房間裡倒是一片暖意融融地模樣。
謝安瀾好奇地看了一眼站在窗外屋簷下的薛鐵衣,笑道:“聽說母親還沒用膳?
我們回來晚了還請母親見諒。
”
安德郡主搖搖頭,放下手中針線道:“你們有正事,我等一等有什麽關系?
外面冷不冷,坐下來說話吧。
”
謝安瀾笑嘻嘻地走到安德郡主身邊坐下,陸離規規矩矩地坐在了下首。
隔著半開的窗戶,謝安瀾笑道:“薛先生,好像要下雨了。
”
薛鐵衣回頭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多謝少夫人提醒。
”
安德郡主道:“離兒和瀾瀾都回來了,我這裡也用不著什麽人,薛先生回去休息吧。
”
薛鐵衣沉默地點了點頭,果然轉身走了。
謝安瀾眨了眨眼睛,回頭看向安德郡主,道:“母親,不然明天還是讓無情和寧疏留下陪你吧?
”葉無情的武功可能比薛鐵衣還要差一點,但是多留下一些侍衛也是可以的。
安德郡主是什麽感覺她不知道,但是她覺得如果換了是她有這麽一個人一整天守在身邊,大概是真的很不自在的。
安德郡主沉吟了片刻,也點了點頭道:“也好,薛先生如今畢竟身份不同了,讓他做侍衛的事情到底不好。
而且,我如今這般模樣,哪裡會有什麽危險?
”
母親對薛鐵衣也很客氣,不過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謝安瀾點了點頭道:“那好,明天我讓無情留下。
母親今天可覺得無聊了?
”
安德郡主含笑搖頭道:“母親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你們操心。
看看這個…”
謝安瀾這才注意到安德郡主放在旁邊的女紅,原來是一件小小的衣服。
是剛剛裁剪縫製好的嬰兒小衣裳,安德郡主在往上面繡花,不過隻繡了一點點倒是看不出來是個什麽圖案。
那小衣裳面料柔軟,顏色鮮亮,樣式也十分可愛。
可見做衣服的人眼光審美都十分不錯。
安德郡主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是有些本能地東西卻依然還是保留著的。
“母親是給小寶寶做的麽?
”謝安瀾笑道。
安德郡主點頭,“自然是了。
也不知道是個姑娘還是個小公子,我想著兩樣都做,以後總還是能用得上的。
”
謝安瀾略感羞愧,原主的繡工其實也不錯,但是她自己卻對這個不感興趣。
說起來,別說是寶寶了,這兩年來她連給陸離都沒怎麽做過衣服。
“有勞母親了。
”
安德郡主搖搖頭,“拿著針線的時候,我好想有些熟稔的感覺。
跟往常做女紅完全不同的感覺,好像…我以前也做過這些一般。
”
謝安瀾和陸離都希望安德郡主恢復記憶,但是卻並不想太過刺激她,具體最好還是等回京之後找裴冷燭和林玨看看,他們並不打算讓外面的大夫知道安德郡主失憶的事情。
陪著安德郡主用過了晚膳,兩人才攜手一起回房。
謝安瀾扭頭看了一眼不遠處,陸離也跟著看了過去。
對面的房頂上,薛鐵衣獨自一人坐在房頂上抱著劍擡頭望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謝安瀾擡手,掌心接到了幾滴飄落的雨點。
側首看向陸離,陸離微微蹙眉道:“沒事,不必去打擾他了。
”
謝安瀾點點頭,薛鐵衣功力深厚,這點毛毛雨也傷不到他。
回頭跟陸離繼續往前走去,隻是輕聲道:“薛先生這幾天的情緒不太對。
”
陸離點點頭,“確實是不太對。
”
“你知道為什麽?
”謝安瀾問道。
陸離道:“大約…還是愧疚吧。
”
謝安瀾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道:“之前是我想差了,母親如今並無薛先生的記憶,讓他保護母親,隻怕不僅他不自在,母親也覺得不自在。
”陸離道:“夫人放心,他很快就會調試過來的。
”
謝安瀾看了看陸離,到底忍下了想說的話。
她覺得薛鐵衣可能對安德郡主有些別的想法,從前並沒有什麽感覺,畢竟薛鐵衣並不是一個情緒外露的人,而且他們也並沒有多少時間相處。
但是自從見到了安德郡主之後,薛鐵衣的情緒就有些奇怪了。
若說是完全歸結為愧疚,謝安瀾也覺得不太像。
如果真的隻是愧疚的話,薛鐵衣現在就該為安德郡主鞍前馬後仔細照料保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好像既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一般。
不過這話謝安瀾卻拿不準該不該跟陸離說。
畢竟安德郡主才剛剛回來,又想不起來從前的事情。
而陸離本人,他又能夠接受一個男人傾慕自己的母親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