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王妃站起身來,道:“那妾身就不打擾王爺,妾身先行告退。
”微微一福,理王妃起身走了出去。
站在書房的門外,理王妃擡頭仰望頭頂的天空,唇邊露出一絲似有還無的笑意。
為了這王妃之位她付出的太多了,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無論如何也不能後悔,不能後退。
她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少女了。
第二天例行的朝會上,依然是由晉王主持,仿佛什麽都沒有變化一般。
但是很多人都知道,有什麽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原本站在第三排的陸離,出現在了第一排的行列。
這自然不是陸離主動要求的,而是有人主動讓位給她的。
讓位的人是左相黎蘊,陸離對黎蘊的印象非常寡淡,這實在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畢竟左右丞相可以說是東陵最高的實權官員。
不過,事實上卻並非如此,朝中大權被六部瓜分,司法檢察之權則屬於大理寺和都察院。
丞相之位早先確實是位高權重,但是從先帝開始就刻意打壓相權,一度甚至想要廢除丞相之位,因此導緻了東陵相權不彰。
等到昭平帝登基之後,也延續了先帝的理念,丞相是要高高捧起來的,但是丞相想要手握重權,是萬萬不行的。
昭平帝登基前十年,換了六個左相,四個右相。
之後五年,各換了一個左右丞相。
然後…昭平帝的丞相們終於老實了。
輪到這位黎相上位之後,這位成了目前唯一的丞相,也是最沒有存在感的丞相。
至於右相,一年多之前告老還鄉,從此這個位置一直從缺了。
一個一品丞相主動給一個二品尚書讓位,未免讓人覺得有些諂媚。
但是這位黎相卻做的十分坦然。
反正平時朝堂上的事情老夫也不怎麽說話,何必站著位置不放呢?
讓出來給東方大人,議論朝政也方便嘛。
其實黎蘊心裡有數,如果昭平帝一朝太平無事,他大概就是東陵最後一位丞相了。
從東陵立朝開始,東陵的每一代帝王都在有意識的消磨丞相的權力。
隻是之後的幾代帝王都沒有太祖皇帝的魄力,才讓丞相這個位置苟延殘喘至今罷了。
黎蘊也沒什麽不滿的,他想要效忠於皇帝,但是皇帝卻並不會因為他的效忠而放棄打壓丞相,無論哪一個皇帝上位都是一樣的。
黎蘊明白,對皇權有威脅的不是他黎蘊而是丞相。
現在相權沒有對皇權照成威脅,反倒是皇帝陛下自己被宗室和一個戶部尚書給放倒了。
黎蘊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但是不管怎麽樣日子還是要過的。
黎蘊能夠在左相這個位置上坐穩這麽多年還安然無事,他最大的本事就是識時務而且看得清楚局勢。
雖然睿王府如今並沒有什麽表示,但是黎蘊堅信,比起晉王和理王,能夠走到最後的一定是睿王府。
至於別人說他拍馬屁什麽的,黎蘊也不在意。
你們倒是想拍,隻是拉不下那個臉吧?
雖然這個變化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但是大家卻有志一同的沒有什麽表示,仿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隻是陸離依然收到了人群中幾個不善的眼神。
柳浮雲站在後面一些的位置望著前面的陸離微微蹙眉,他不知道陸離為什麽會這樣做,他不可能不知道這樣必然會招來朝堂上下甚至是天下讀書人的敵視。
但是柳浮雲也知道,陸離既然這樣做了,就必然有自己的道理。
晉王也在看著陸離,眼神帶著幾分慎重和試探的意味。
他想知道,陸離這是什麽意思?
是陸離自己耐不住寂寞了想要跳出來爭權,還是睿王府對他的某種暗示?
晉王現在非常煩躁,睿王要是想要做什麽,直接表示出來晉王就算難受到底也能接受。
但是現在這樣讓人完全猜不出來,反倒是讓晉王更加的不安。
陸離察覺到晉王省視的目光,神色平淡地朝他微微點了下頭。
晉王隻覺得心中煩躁之意更甚,陸離分明隻是一個才剛剛年過二十的年輕人,為什麽會讓人覺得如此的高深莫測。
這種感覺和壓力,甚至不遜於在面對睿王的時候。
難道睿王府的血脈就當真如此得天獨厚?
今天的朝會上,並沒有人提起之前宮裡的事情。
人們仿佛都將昭平帝給忘記了一般。
朝會上真正需要討論的是明天的四國和談。
這次三國對胤安的戰事,按理說三國應該是天生的同盟才對。
但是西戎率先撤軍,如今又跟胤安勾勾搭搭的,也就讓這次的和談多了許多變數。
然而事實上,無論談不談得成,大家其實都不想打仗。
無論是西戎胤安還是東陵,國內都有自己的事情需要處理,絕不是起兵打仗的好時候。
至於莫羅,莫羅本身對鄰國的領土也沒有什麽執念,而且莫羅是四國中面積最小的,又夾在三國之間,她們自然更不想打仗了。
所以,這次和談最後能佔多少好處,真的還不好說。
那晚陸離向百裡修要了西戎的三成利益,不過朝堂上有一半的人對此都不甚看好。
就算是白紙黑字寫下來的合約都不一定作數,更何況是口頭的協議?
更讓人覺得尷尬的是,百裡修身為東陵舉足輕重的百裡家嫡子,竟然會成為西戎國師。
為此,朝堂上有半數的官員都要求嚴懲百裡家。
一番唇槍舌戰下來,等到眾人出了宮門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了。
“少雍兄。
”出了宮門之後,柳浮雲才叫住了走在前面的陸離。
自從陸離改了姓氏之後,柳浮雲便開始稱呼陸離的字了。
陸離停住了腳步,轉身看向柳浮雲,“柳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