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隻有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的大廳裡,睿王坐在主位上氣度優雅雍容,猶如坐在金碧輝煌的王座之上一般。
謝安瀾,冷戎,百裡修和高裴都陪著睿王一起接待西戎使者,雙方人馬便在睿王下手割據一方依次落座。
敞開的大門正對上陽關下方,遠遠的甚至能看到胤安守軍大營中的旌旗飄蕩。
睿王低頭喝了一口茶,方才淡淡道:”西戎安王和國師遠道而來,到是本王失禮了。
還望莫怪。
“
西戎六皇子下首坐著的正是之前謝安瀾在莫羅見過的西戎國師明洄風。
明洄風隻是看著睿王並沒有開口,到是目光掃到謝安瀾身上的時候,神色有些陰冷。
謝安瀾到是不怎麽在意,她又不是被嚇大的,怎麽總是有人想要恐嚇她呢?
六皇子打量了睿王一番,便移開了目光然後看向坐在最末位的謝安瀾道:”這位姑娘,便是睿王的愛徒?
“
謝安瀾分明穿著一身男裝,雖然如今並沒有想要再隱瞞身份的意思,但是六皇子特意的點出姑娘二字,卻也讓人覺得有些深意。
東陵女子素來都是安於深閨,如今謝安瀾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戰場上,在被六皇子這麽點出來,難免讓人覺得六皇子是在嘲諷謝安瀾不安於室。
睿王神色微變,淡定地道:”不錯,本王聽無衣說前段時間在莫羅已經見過了西戎國師?
本王這個徒弟少不更事,若是有什麽得罪之處,還請國師海涵。
“
睿王這話說的很客氣,但是那漫不經心的語氣卻半點也沒有想要讓人海涵的意思。
謝安瀾早就知道,睿王並不怎麽將明洄風放在眼裡,此時見到睿王的表現再一次肯定了這個想法。
不過謝安瀾也能明白,睿王年輕時候大約也是個能浪的。
不然無緣無故的莫羅王室怎麽會把他罵成人渣呢?
但是在那時候的睿王眼中,跟他一個層次的應該宇文策,莫羅女王,崇寧公主這些人。
西戎六皇子隻怕都要差上一籌,至於明洄風就更不用說了,隻怕連被睿王放在眼裡的資格都沒有。
睿王的怠慢,明洄風怎麽會感覺不到。
他本就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人,眼底有怒火閃現,卻不得強行忍耐了下來。
沉聲道:”睿王殿下說笑了,謝姑娘年紀輕輕便已經身手非凡,假以時日,成就必不在莫羅崇寧公主之下。
“
睿王深邃的眼眸微微一動,面上卻依然平靜無波。
但是作為一個孝順的好徒弟,謝安瀾自然能夠察覺到自家師父每一點細微的情緒變化的。
明洄風說完這話的時候目光也緊緊地盯著睿王的臉,顯然方才這一句話是故意在試探他的。
師父他老人家難不成真的與崇寧公主有什麽……不可說的事情?
謝安瀾在心中默默盤算著道。
一邊在腦海裡替兩人腦補了一百回恩怨情仇。
”她若真有這個本事,本王倒也沒什麽可挑剔的了。
“睿王淡淡道。
謝安瀾眼眸一轉,開口笑道:”師父,貴客遠來您怎麽總是說徒兒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您老人家是在炫耀徒弟呢。
“睿王笑道:”這話倒是不錯,安王殿下還沒見過這兩位吧?
這兩位都是我東陵有名的青年才俊。
這是鎮西將軍高裴,高將軍。
這一位是百裡大人。
“
六皇子打量著高裴和百裡修,好一會兒才道:”確實是青年才俊,本王遠在西戎,也聽說過高將軍的赫赫威名。
“
高裴拱手,有些冷淡的道:”王爺謬讚了。
“
他性情如此,旁人也不覺得他失禮。
六皇子縱然覺得被怠慢了,卻也不能當場發作什麽。
百裡修溫和的朝著六皇子拱手見了禮,謝安瀾仔細觀察著六皇子的神色變化,發現六皇子看到百裡修的神色十分的坦然淡定,仿佛初次相見的陌生人一般。
是這西戎六皇子果真是第一次見到百裡修呢還是這人已經如此會做戲,連她都一起騙了過去?
眾人寒暄過後就該來談正事了,這次六皇子和明洄風遠道而來自然不可能單純的是為了蘇絳雲的事情。
即便是他們自己真的願意如此,西戎的將領和臣子們也不會同意。
除非六皇子真的不在意西戎皇位的歸屬了,西戎皇帝確實是老了,但是卻還沒有老糊塗。
大堂裡一時安靜了下來,還是睿王先開口道:”六皇子和明國師遠道而來的用意本王清楚了,隻是……這條件隻怕還要斟酌一番才行。
“
六皇子也不著急,從容地道:”睿王殿下這話怎麽說?
這次的事情是我們西戎起的頭,也是我西戎出兵最多,自然理應由我國拿大頭,更何況這本就是事先說好的條件,有何不妥?
“
睿王輕笑一聲,淡淡道:”若是地方打不下來,不知六皇子的大頭從何而來啊?
“
六皇子道:”出兵不過數日,我軍已經連續攻克胤安四座城池。
東陵確實大破上陽關確實是一場大勝,但是……上陽關原本就是東陵的地方吧?
如此算來,東陵可謂是寸功未見。
“
高裴突然開口道:”四座邊陲小城,胤安若是調齊了兵馬,轉瞬間便可搶回。
“高裴一向很少說話,但是他一開口也很少說廢話。
高裴的話並不是為了貶低西戎人,而是六皇子那所謂的四座城池確實是有些誇大其詞了。
不過是胤安邊境上的四個小城罷了,有一個甚至連城都算不上。
那地方貧瘠荒蕪,地勢易攻難守,宇文策素來很少在那裡駐軍。
因為那裡無論誰來攻,都很容易攻下。
但是同樣的,攻下之後也很難守得住。
西戎和胤安數十年的邊關摩擦幾乎都是發生在那個地方。
導緻那裡變的更加荒蕪,幾乎沒有百姓會在那裡定居,無論是西戎還是胤安。
隻能算是一塊三不管的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