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7章 在躲我?
第1197章 在躲我?
這時夜幕最為沉昏,雨幕下路燈的光如鮮花綻放,如水波四散,懶散的一籠而來。
雨打落在宋湛南的衣衫,在他衣服上落下斑斑駁駁的濕點,隐約可見他鎖骨下的胸肌。
裴歡轉身,想從段瓊手上拿傘,但手伸了出去卻又縮了回來,給了段瓊一個眼神,讓她去給宋湛南打。
段瓊鼓了一下嘴巴,有點小花癡的朝着宋湛南那裏走。
她打着傘看不清宋湛南的臉,也不好意思注視,但看到了他勁瘦的腰和滿眼的大長腿。
她拿起傘,擡頭,宋湛南的樣子慢慢的出現在她的視野裏,先是他英俊的臉龐,然後是冷得像刀子一樣的眼神,就盯着她。
段瓊吓得像烏龜一樣往回一縮,再不敢往前,躲在裴歡身後,把傘交給裴歡,她從另外一側上車,還是窩在車裏安全。
裴歡捏着傘柄,與他的眸光搖搖相望。
對望,沉默,視線糾纏。
隻有雨滴打在傘上的聲音,與隐忍的心跳呼應着,密密連連。
幾秒後,裴歡還是走到他身邊,舉起傘,擱至他的頭頂,他太高,裴歡需要仰頭,同時伸長手臂。
她連續熬夜,再加上沒有休息好,說話聲音很嘶啞,“你回去吧,小心又感冒。
”
他沒有回,手依舊在口袋裏,眸深暗似長長的夜空,像要把她麻痹其中,他問:“在躲我?
”
裴歡細眉紅唇,從戲裏出來還未來得及卸妝,美得就像是在微風的枝頭搖曳的花蕊,她道:“沒有。
”
“沒有為什麽住宿舍?
”
她整個高一沒有在學校裏睡一天,除了拍戲期間,其餘時間都是睡在他家裏。
裴歡的嗓音從雨聲裏傳給了他,“我工作方便,以免來回跑。
”
她的手舉酸了,忍不住的往下放了放,往下放的一瞬間,他捉住了傘,同時也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心溫暖有力,包裹着她冰涼的手,嚴嚴實實。
如此一來,兩人的距離就近了很多。
他磁性的男低音從她的面頰噴灑而來:“考慮好了?
”
裴歡頓時緊張起來,說話都不免結巴,“考、考慮什、什麽?
”
宋湛南直接了當的道:“做我女朋友。
”
裴歡頓覺有如千金壓頂,沉重的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想從傘裏退出去,但宋湛南沒讓。
他說:“我們之間可以有矛盾有拌嘴有吵架,但不能有逃避和……拒絕。
”
驀然,清冷的雨裏一股缥缈的風,風帶着雨朝着他們的腿打過去,剎那間濕潤一片,宋湛南移了一個位置,他用他寬闊的背擋住了風。
後背及腿瞬間被浸濕。
同時裴歡也用力把手抽了出來,她對着他的眼晴,說道:“我想可以有拒絕,抱歉,我不想做你女朋友,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那遠比談情說愛來得重要,同時……你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
這是一次正式拒絕,字正腔圓,吐字清晰,眼神堅定,脊背筆直。
說完,她拉開了車門,鑽進去,關門,鎖上,對着車裏的司機說:“走吧。
”
司機離開,車輪從宋湛南的腳邊走過去,帶起了泥濘,打濕了他的褲管。
車子走遠,傘下男人的臉輪廓分明,眼神綿長晦暗。
他手一伸,傘抛出了一米遠,翻在上面被雨水侵壓。
冰涼的冰從他頭頂淋下,滑過他英俊的臉龐。
他胸口起伏,正在調整呼吸,眼神似駭浪,正在經歷一場風暴。
餘小開車從遠處駛過來,拿出傘,趕緊推門下車,給南哥打着傘,還未打呢,宋湛南已經擡步往前走,上了馬路邊的人行道,在雨中行走。
餘小隻能上車,開車跟着。
雨下到了早上都沒停,宋湛南從四點走到了六點,餘小開着車,不敢摁喇叭,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隻看到南哥的背影,被雨幕刻化出了落寞的影像來。
……
裴歡繼續上班上學,依舊進行月考,整個高一她一直蟬聯全年級第一,又加上這個電影,早就打開了知名度。
濕漉漉的天氣,裴歡已經坐在了考場裏。
她以最快的時間做好了所有的題,按耐不住疲憊睡了過去,等到下一場考試時她才醒。
做完題,接着睡,老師來收卷。
但縱是這樣她依舊是全年級第一,隻不過是總分下降了一些,拉近了和第二名的距離。
她并不關心成績,繼續拍戲。
在拍現代偶像劇的同時,她讓嚴詠又給她接了一個古裝劇。
於是她在課堂之後還在再進另外一個課堂,學習如何吊威亞。
這部戲要到快過年的時候才開拍,她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學習。
一切進展都很順利,除了……和顧然的偶像劇剪了所有吻戲,一切親密戲通通删除。
若是避免不了感情戲,那就借位。
對此,她并沒有什麽看法,她隻要做好自己份內工作就可以。
一個月後,《枯山》電影票房高達50億,是近年來相關題材的巅峰之作,裴歡和所有主創人員的身價自然跟着水漲船高。
她開始有了廣告。
在這個城市象征着人氣最高的高樓大廈前也有了她的個人專屬照片。
她也開始有了造型師,對她進行全方位的包裝。
冬天來臨。
晚上十一點,宋湛南從公司裏出來,車子彙入車流中,紅燈,他停車,随手抽了一根煙點燃,車窗降下,他夾着煙的手放在外面,迎着風。
側眸,恰好商業街頭諾大的廣告牌,正閃過裴歡的臉。
她留着細長的頭發,穿着小吊帶長裙,像仙女下凡般跑過蘆葦蕩,發絲飄逸柔順,和蘆葦相得益彰,構成了一幅覺心悅目的畫面。
她穿過蘆葦蕩,跳到了橋上,裙擺飄動,如同流織一般,回頭,微笑,颠倒衆生。
這是一支洗發水的廣告,15秒。
宋湛南忘了吸煙,已經轉變成了綠燈,他也忘了走。
後面一聲喇叭聲,喚回了他。
他拿起煙狠狠的吸了一口,於是整個肺腔裏都是尼古丁的味道,卻把壓抑在心頭的那份苦澀給勾了出來,它随着煙味在筋脈裏遊竄,竟讓他有種被遲鈍的刀給割肉的感覺。
他這一生順風順水,要風有風,要雨有雨,這是第一次嚐到想而不得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