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索走進實驗樓，面前就出現一個浮動的光標，指向角落處的一個圓盤。
這種情況在現實中到處都是，可是放在真實夢境裡完全不可思議。
他四下看看，整個一樓大廳裡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但是地闆、牆壁和天花闆都在發著光，完全看不出光源是從哪裡來的。
法索心中震撼，臉上卻不動聲色，跟著光標走到了圓盤上。
隨後他眼前閃過兩道光芒，就出現在三樓。

　　三樓就像一個現代藝術博物館，裡面零散擺放著一些毫無意義的幾何形體。
要說特殊，空中那些流動的色采算是特殊之處，以法索的經歷也看不出這是怎麽辦到的。

　　博士站在房間的中央，身體之間纏繞著幾根光帶，如同孩子在玩著玩具。

　　法索瞳孔微縮，他及看不出那些光帶是怎麽存在的，也不知道它們的作用。
眼前的一切，包括剛剛疑似短距空間傳送的經歷，讓他明白眼前的一切都是遠超人類科技的產物。
法索歎了口氣，說：“看來你們已經得到了真實夢境的寶藏。
恭喜！
”

　　“從你們的角度看，這當然是好事，但是從我們的角度並不是這樣。
這意味著責任。
”

　　法索說：“我們也可以幫你承擔這份責任。
”

　　博士平靜地說：“我很遺憾的一件事，其實是在保護人類的同時，還不得不保護你們這些人。
你們共同體這一代的高層，看起來都病得不輕。
”

　　法索攤手道：“我們隻是在追求絕對的實力，這有錯嗎？
而且國家和國家之間談不上道德。
”

　　“你說得沒錯，國家之間隻有實力，沒有道義。
但是我說的不是道德，而是智慧。
國家之間確實有智慧的差異，你們的愚蠢如果隻害死你們自己，我很願意看著它發生。
但是你們的愚蠢已經影響到了我，那就不是一般的愚蠢了。
”

　　法索收起了笑容，說：“我很願意知道您這麽說的原因，並且願意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改進。
”

　　“你能約束得了麥克米蘭？
”

　　法索頓時苦笑：“您比我更了解他。
以能力論，他是神，而我們都是人。
神怎麽可能會聽一介凡人的呢？
”

　　“這確實有些勉強你了。
那你能告訴我，作為共同體情報系統的第二號人物，你為什麽會親自到這裡來呢？
難道你不知道進來了就有可能回不去嗎？
”

　　法索沉吟了一下，說：“實話說，這次總的行動策略是最高層訂的，我沒有參與的資格。
進來的探索者中隻有一小部分多少會聽我的話。
我想看看自己能做點什麽，畢竟我不認為深紅是可以輕易消除的隱患。
”

　　法索話裡的行動策略就是指對王朝和聯邦的探索者全面下手，以奪取整個真實夢境的控制權。

　　博士說：“這個策略應該是麥克米蘭和幾個老家夥一力推動的吧？
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真給他成功了。
”

　　博士想到了那個少女，她的能力強大到有些帝斯諾概念抹除的味道了。
就連博士也隻能閃避，無法硬抗。
麥克米蘭應該也不是自己小女兒的對手。
麥克米蘭也是有底牌的，在博士進入真實夢境的瞬間就逮到了博士，進行圍攻。
如果博士被擒或是被殺的話，那王朝局勢就不樂觀了。
隻不過共同體注定無法成功，因為這個時候楚君歸和開天已經找到了帝斯諾的避難所，得到了艾格的遺產。

　　法索倒也直接，說：“隻要您能保證不濫殺共同體的探索者，我是指那些願意配合的人，那我願意盡我所能的勸說認識的人加入這個營地，並且會無條件服從您的命令。
”

　　“很好，我剛好發現了幾個共同體的營地，你去轉一圈，看看能帶回來幾個人。
另外你擬一份名單，列一下你信得過的人。
我們去收服其它營地的時候注意一下，能留手就留手。
”

　　“非常感謝！
”

　　一根光帶向法索飄來，直接沒入他的眉心。
法索下意識地想要閃避，但是忍住了沒有動。
光帶進入身體沒有任何感覺，就在這時博士的聲音突然在法索意識中響起：“你列一下名單，然後附上簡單資料，主要是樣貌和身體特征。
哦，不用做特殊操作，想一下就可以了。
”

　　法索心中震驚，不敢胡思亂想，趕緊一個個地把名單資料在心中回想了一遍。
名單上要不就是跟了他多年的老部下，要麽就是他散布出去的暗子，都是有可能違抗共同體政府而直接服從他的命令的。

　　名單上有三十多個人，法索還有些慚愧，作為共同體情報系統的大佬，最終才能安插這麽點可靠的人。
不過博士已經很滿意了，畢竟共同體政府一直山頭林立，派系鬥爭極為激烈，大多數人對派系的歸屬感要遠超對共同體的歸屬，所以才能有幾十號人願意跟著法索對抗政府。
這是共同體先天體制造成的，誰都沒有辦法。

　　交出了名單，法索就離開了實驗樓，達米安已經等在外面，說：“我會陪您去，飛行平台已經在等著了。
”

　　法索就和達米安向著飛行平台走去，隨口問了一句：“這次行動指揮是誰？
”

　　“您和我，我主要負責保護您的安全。
”

　　法索吃了一驚：“我們兩個？
隊員呢？
”

　　“有個名單，大部分都是共同體的。
”

　　法索吐了口氣，說：“他就不怕我們搶了飛行平台跑路？
”

　　達米安苦笑：“您可以跑，我是跑不了的。
我身體裡有惡魔的子體，隻要反叛立刻就會死亡。
”

　　法索倒是忘了這回事。
他一直隱藏在普通探索者中間，所以還沒資格獲得控制子體。

　　兩人走到飛行平台旁邊時，十幾個探索者已經在等著了，等人到齊，飛行平台的側門自動打開，放下扶梯，憑空出現了一片流動的光標，引導眾人走向指定的座位。

　　探索者們紛紛驚呼，而法索已經見過類似場景，倒是鎮定。
可是當他走到自己座位前時，忽然發現引導光標明確的指向前排的一個座位，而其他人則都有各自的座位，全都安排好了。
問題是，法索隻看到了引導自己的光標，沒有看到其他人的。
這意味著每個人都隻能看到自己的引導信號，而看不到別人的。
在現實世界，這些可以通過個人芯片來實現。
可這裡是真實夢境，根本沒有個人芯片。

　　法索立刻想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博士不光能夠讓他們看到想給他們看到，也能知道他們心裡想的。
意識對博士來說已經變成了單向透明，心底再也不是安全的秘密存放地。

　　法索看到旁邊的達米安臉色有些難看，顯然也是想到了同樣的問題。

　　所有人就位，飛行平台就合攏艙門，自動飛行目的地，同時每個人面前地闆上都浮上一個裝備箱，裡面是行動必須的單兵裝備。

　　這個時候，法索徹底死了劫持飛行平台的心。

　　潰爛天空邊緣，楚君歸從天而降，落在了地面上。
前方幾公裡外就是潰爛天空覆蓋的區域了。
他擡起頭，這還是第一次從這麽近的距離觀察潰爛天空。

　　天空中有一條明顯的分界線，一邊是碧空萬裡，另一邊則是蠕動的紫黑色。
分界線並不是清晰的一條線，而是曲曲彎彎、犬牙交錯。
站在分界線的正下方，楚君歸清楚地看到分界線還是在變化的，紫黑色如同密密麻麻的蟲群，一點一點地啃噬著正常的天空，甚至還能聽到嘁嘁喳喳的齧咬聲音！

　　分界線後，到處彌漫著紫色的霧氣，大地已經沒有了棱角，到處都是流淌的紫色粘稠液體，如同傷口潰爛流出的膿水。
天上也是彌漫的紫色，一直延伸到整個世界的邊界。
但那是色彩而不是霧氣，更加類似於一種傳遞速度遲緩的光，本身並無正常肉眼能夠分辨的實體。
就是楚君歸現在的視野也看不到實體，說明天空中的紫色如果有實體的話也應該是原子級甚至更加微小。

　　潰爛天空下，大地變成了綿延起伏的鼓包和凸起，如同融化後四處流淌的奶酪。
地面上有一些立著的巨卵，在有節律地起伏著。

　　開天和詭獸打交道最多，當下向那些巨卵一指，說：“那是新生詭獸的一個源頭。
另外已經生成的詭獸平時會隱藏在地下，並不好說我們會面對多少敵人。
想要知道的話隻有一個辦法，打草驚蛇。
”

　　楚君歸對林兮說：“攻擊一下，控制力度。
”

　　林兮拿起步槍，伸手在彈匣上抹了一下，手指過處片片銀色光芒就融入彈匣裡。
她瞄準了巨卵群旁邊的位置，開了一槍。

　　子彈呼嘯而出，散發著奪目銀光，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命中了一處凸起的小山丘，瞬間沒入。

　　那座小山丘先是一脹，然後回縮，最後頂部猛然炸開，如同煙花般噴出無數銀色的火點！
銀火緩緩下落，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銀色的軌跡。
它落到地面後就會燃起一片銀色火焰，在火焰灼燒下，紫黑色的物質和膿液都迅速消融。
一個小火星就能留下一個一米深的坑。

　　過了許久，大片銀火才逐漸熄滅。
方圓幾百米的範圍內，到處都是一個接一個的大坑，地面平均被削下去一米，而原本那個十幾米高的小山丘則已經不見蹤影。

　　如此威力不光驚到了楚君歸和開天，林兮自己更是嚇了一大跳。
她知道附加能力後子彈會附加爆炸和燃燒效果，這是開天證明過對付詭獸最有效的攻擊方式。
林兮自己估算，全力出手的話一槍頂多能抹平半徑十幾米內的一切，這一次為了控制力度，更是隻出了六成的力。
她是想讓餘波波及那十幾個堆在一起的巨卵，然後觀察詭獸的反應。
哪承想威力大得不可思議，那堆巨卵早就在銀火覆蓋下徹底消失，裡面的詭獸已經沒辦法給出任何反應。

　　開天第一個反應過來，立刻叫了一聲‘兮神’，然後就要銀火能量的數據配方。

　　林兮哭笑不得，這開天前不久還對自己橫眉冷對，現在一看銀火的威力馬上又成兮神了。
不過銀火對衍生天災的效果格外的好，林兮自然不會藏著掖著，當即把所有數據共享給楚君歸和開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