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黑了臉,卻沒敢發作。
皇甫煜心虛的摸了摸自己腫了的左臉,沒敢說話。
“疼嗎?
”孟倩幽柔聲的關切問道。
皇甫煜點了點頭,有些委屈的回了聲:“疼。
”
“活該!
”孟倩幽變了語氣,罵了他一句。
衆人驚愣住。
暗處的賀一差點笑出聲來,趕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孟倩幽慢悠悠的語氣裡,暗含嘲諷:“你呀,沒一天是讓我和你大哥省心的。
說說吧,這次你又做了什麼事,讓沉穩自重的林大公子不管不顧的找上門來,将你揍成了豬頭。
”
林仲聽出了她話裡的嘲諷之意,卻忍着沒敢發作,皇甫逸軒要是敢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上來就諷刺他,他早就出手了,大不了明天被皇上罷免了官職。
可是孟倩幽他不敢,不說她那些整人的手段,就是憑着她肚子裡的那倆娃,他也不敢出手,要知道這是王府的繼承人,要是在他手裡有什麼閃失,别說他的官職了,恐怕連尚書府都不複存在了。
看他那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孟倩幽心裡那個痛快呀,不等皇甫煜回話,又慢悠悠的走到了他面前,雖然是擺着一副笑臉,語氣卻是陰恻恻的:“林公子,您能否告知,今日你闖入王府,毆打煜兒是為了哪般?
”
林仲感覺後背的衣服又濕了一次,張了張嘴,卻不知怎麼回話,總不能說自己的妹妹看上了皇甫煜,皇甫煜卻不理她,自己是來算賬的,這樣說出來,估計當場就會被孟倩幽命人打成殘廢。
見他不語,孟倩幽皺了眉頭,自言自語:“奇了怪了,你們兩人打的這般難分難解,卻不知因為什麼,莫不是中邪了?
還是你們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奸情?
”
皇甫逸軒皺了皺眉頭。
皇甫煜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衆人隻覺得頭頂上有陣陣的烏雲飄過,随後是轟隆隆的雷聲,震得他們的心神都顫了幾顫,世子妃也太敢說了,這、這、這……林公子非氣瘋了不可。
果然,林仲腳下一滑,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在地,指着自己,怒吼:“看清楚了,老子是男人,男人。
”
孟倩幽似被吓到了,倒退了幾步,捂着自己的胸口,回頭,求救似的喊了一聲:“逸軒。
”
皇甫逸軒的臉色沉了下去,冷聲喊道:“周安!
”
周安的身影從院外躍了進來,直接對這林仲攻了過去。
林仲吓了一跳的同時,急忙出招抵擋,兩人打鬥在了一起。
皇甫逸軒擁着孟倩幽走到了安全距離以外,才停住腳步看着兩人的打鬥。
皇甫煜急的額頭上冒出了汗,想要上前勸阻又不敢,想要跟皇甫逸軒求情,回頭看到他不虞的臉色,求情的話生生的卡在了喉嚨口。
林仲自然不是周安的對手,在二十招以後,便被周安打倒在了地上。
周安退出了院子。
林仲躺在地上喘着粗氣。
孟倩幽從皇甫逸軒的懷裡探出頭來,問:“林公子,你是否想起闖入王府來幹什麼了嗎?
”
接連出醜,林仲什麼也顧不上了,指着皇甫煜,脫口而出:“我就是來找他的,他對我妹妹始亂終棄。
”
“什麼?
”孟倩幽提高了聲音,從皇甫逸軒的懷裡走出來,“我沒記錯的話,你的妹妹是林晗嫣林小姐吧,煜兒對她始亂終棄,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
林仲利索的從地上爬起來,氣呼呼的說道:“就是前幾天,我妹妹去找了他兩次,他卻避而不見,這不是是始亂終棄是什麼?
”
“别着急,慢慢說,煜兒如何對林小姐始亂終棄了?
”
林仲的眼神閃了閃,“就是,就是……”
“放心大膽的說,你放心,如果煜兒真的做了林小姐的事,我今天就當着你的面命人打斷他的腿。
”
林仲吓了一跳,急忙擺手:“沒那麼嚴重,就是我妹妹想要見他,他避而不見而已,别的事情沒有。
”
孟倩幽不相信,反問:“真的?
”
林仲連連點頭:“真的,真的。
”
松了一口氣,孟倩幽的臉色就不好了,道:“林公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煜兒都是要定親的人了,林小姐還來糾纏,這明顯的就是她不守閨訓了。
你反而還來王府找碴,這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
林仲的身上的冷汗涔涔的往外冒,後背的衣服濕了不知幾層了,這樣大的一頂帽子扣下來,他今日就是不死也得脫層皮了。
皇甫煜也想到了這一層,扶着他紅腫的半邊臉,走到孟倩幽面前,替林仲求情:“大嫂,我和林大哥自小一起長大,玩鬧慣了,我們之間隻是開玩笑,并沒有真的動手。
”
孟倩幽拉長了尾音,輕輕的“哦”了一聲,點頭,指了指他紅腫的左臉,又指了指林仲腫的臉上仿佛隻剩下一個鼻頭的鼻子,且有絲絲鼻血流出來,好奇的問:“你們兩人隻是玩鬧就成了這樣,如果不玩鬧呢?
會是什麼樣?
”
皇甫煜噎住。
林仲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嗽個不停。
孟倩幽笑看了他一眼,道:“看來林公子是想表演給我看看。
”
林仲咳嗽的更大聲了,那樣子,恨不得把五髒六腑都咳嗽出來。
孟倩幽也不着急,靜靜的等着他。
好半晌,林仲才止住了咳嗽,服軟的拱起了自己的雙手:“世子妃,是在下錯了,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别跟我這粗人一般見識。
”
“林公子這話說笑了,您為給你妹妹出氣,給我們二公子扣了一頂始亂終棄的帽子,今日這話要是不說清楚,恐怕我們這齊王府的人以後出門得頂着鍋蓋了。
”
這是要不依不饒了,林仲心裡暗暗叫苦,恨不得舉起巴掌抽自己幾下,自己是哪條神經搭錯了,跑來齊王府鬧事,要知道眼前這個姑奶奶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無人敢招惹的主。
嘴角露出苦笑。
彎下了腰身,恭聲道:“世子妃,真的是在下錯了,在下是個莽夫,說話不經頭腦,您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計較。
”
凡事适可而止,過了就不好了,孟倩幽懂的這個道理。
松了語氣,“林小姐有你這樣的大哥,實在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這樣吧,今天你上門來挑釁的事咱們就過去了,現在,我隻是想問一下,你今日來的目的是什麼?
”
掃視了院子裡的衆人一眼,林仲隻是再次彎腰謝過,别的話一句也沒有說。
孟倩幽意會,吩咐衆人:“沏壺好茶過來,其餘的人都退下吧。
”
衆人應聲,退下去。
孟倩幽示意皇甫煜:“請林公子屋裡說吧。
”
說罷,轉身看向皇甫逸軒。
看了林仲和皇甫煜一眼,皇甫逸軒走到孟倩幽身邊,輕摟着她走進屋内。
林仲也看了皇甫煜一眼,跟着走近屋内。
皇甫煜猶豫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才走了進去。
幾人坐下,丫鬟把茶水送來,一一放在幾人的面前,隻有孟倩幽面前放了一杯白水。
孟倩幽身子往後靠了靠,半倚在椅背上,笑道:“林公子,現在沒有外人了,有什麼話直說吧。
”
事到如今,不說恐怕今日走不出齊王府了。
再說了,自己今日也是為了林晗嫣的親事而來。
索性就豁出去了,把林晗嫣對皇甫煜的心思說了出來,最後道:“我今日過來就是想要問一句,二公子對我妹妹有沒有情意,如果有的話,我便幫你們一把,如果沒有,我便回去轉告她,讓她死了這條心,老老實實的和劉公子定親。
”
皇甫逸軒和孟倩幽兩人看向皇甫煜。
皇甫煜抿緊了嘴唇,不說話。
屋内一片沉寂。
最後還是林仲沉不住氣了,沉聲問:“二公子,該做的不該做的我都做了,現在你給我個痛快話,你對我妹妹到底有沒有那份心思。
”
其實皇甫煜的心思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就連林尚書夫婦也都看出來了,所以才阻止林晗嫣和皇甫煜來往。
可林仲天生的大條,在加上在兵部當差,事情繁多,對于這事還真的沒有怎麼在意,所以才有了今日親自上門詢問的這一出。
皇甫煜心裡已經轉過無數的念頭,但這些念頭都被他壓了下去,最後隻剩下了一個,那就是他不能和林晗嫣成親。
尚書府現在和王府勢同水火、勢不兩立,林尚書又給林晗嫣找了一個好夫婿,如果現在他承認自己心裡有林晗嫣,以林仲的性格,肯定會幫忙林晗嫣逃出來,可那以後呢,除卻林晗嫣背着着不孝、不知廉恥的罪名,尚書府和王府的關系會更加的惡化了。
雖然自己的父王和大哥并不懼林尚書,但是多一個林尚書這樣對立的人也是不好的,不知道哪一天他們會在自己的父王和大哥身後使絆子。
思及此,深吸了一口氣,道:“承蒙林小姐厚愛了,我對林小姐并沒有那份心思。
”
他的話一出,孟倩幽錯愕不已,她以為皇甫煜會趁着這個機會表明了對林晗嫣的心意呢。
林仲聽完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心酸。
高興的是,皇甫煜對自己的妹妹沒有那份心,那自己的妹妹也可以死了這份心了。
心酸的是,自己妹妹的一腔情意付錯了人。
當下也也不再糾纏,站起來,對着皇甫逸軒和孟倩幽拱手:“世子,世子妃,今日是在下打擾了,改日有時間我再登門賠罪。
”
說罷,不等兩人回聲,就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皇甫煜呆坐在椅子上沒動。
孟倩幽輕輕歎了一口氣,什麼話也沒說,站了起來。
皇甫逸軒也跟着站起來,兩人一起沉默的往外走,走到皇甫煜身邊是,孟倩幽還是沒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煜兒,你可知你今天的一番話錯過了什麼,希望你以後不會後悔。
”
皇甫煜沒有擡頭,也沒有動。
皇甫逸軒卻黑了臉,輕飄飄的看了一眼她拍在皇甫煜肩膀上的手。
孟倩幽感覺到了森森的冷意,頓時心神一凜,暗道一聲:“壞了。
”急忙把手撤了回來,趕緊挽住皇甫煜的胳膊,揚起讨好的笑臉,笑眯眯的道:“走吧,我們去給母妃解釋這件事。
”
皇甫逸軒臉色未變,和她一起往外走,卻在轉頭的瞬間,嘴角露出了笑容。
兩人走後,屋裡沉寂了下裡,好半晌,皇甫煜才擡起滿是淚痕的臉,将頭搭在椅背上,呆呆的看着屋頂,任由淚珠不停的滑落,滴滴沉重的落在了地上。
林仲回府以後,黑沉着臉,直奔林晗嫣的院子。
兩名負責看守的人,老遠就感受到了他不悅的氣息,趕緊躲去了一邊的大樹後,等看到他走進了院子,才戰戰兢兢的從樹後走出來,相互看了一眼,問:“少爺,這是跟人打架了?
”
屋内随之響起林晗嫣的尖叫聲:“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
林仲也沒有隐瞞,将皇甫煜的原話一字不落的告訴了她。
林晗嫣聽後跌坐在椅子上,不相信的喃喃道:“怎麼會這樣,煜哥哥怎麼會對我沒有情意,怎麼會?
怎麼會?
怎麼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