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變化
“我爹可氣你了,他不會聽你的。
”
想到早上的情形,沈大郎腳步頓住,轉而要往廚房走。
她爹不聽他講話,她娘總會聽幾句吧。
哪知陳小桑悠悠道:“大郎哥是不是害羞呀?
”
沈大郎憋着氣問她:“我害羞什麼?
”
“害羞要娶媳婦呀。
我三哥娶媳婦可不好意思了,不敢跟三嫂說話呢。
”
陳小桑邊說邊仰着小腦袋看他。
沈大郎的臉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一時語噎。
陳老漢從屋子出來時,看到的就是沈大郎牽着小桑的手,小桑樂開了花。
陳老漢心裡這個難受啊。
他忍啊忍,可算忍到小桑吃完早飯去學堂上學,他斜了眼瞥沈大郎。
看他還怎麼拐帶他閨女!
陳老漢一聲令下,全家除了二樹媳婦在家帶孩子外,其它人全跟着他下地了。
老陳家種草藥的地離家裡有些遠,跟劉家橋的田地挨着。
因為離家遠,地也不肥沃,往年是在地裡種了些樹。
還是去年陳小桑非得種草藥,陳老漢才帶着兒子們開荒開出來的。
陳老漢是個勤快伺候地的人,種了草藥,他經常過來除草抓蟲,草藥長得也很好。
旁邊還在農忙的劉家橋人看着老陳家忙活的勢頭,一個個眼紅得不行。
跟着費力忙活了一會兒就有人遭不住,坐在地頭歇息。
有認識陳老漢的人喊陳老漢:“你家六個兒子不得了啊,我們這兒沒一個人比得過。
”
陳老漢眼光不自覺往沈大郎那邊瞥,瞅着他幹活的利索勁兒,心裡對他的不滿消散了不少。
他也累着了,點了煙坐在地頭吧嗒。
“我隻生了五個兒子。
”
那人順着看過去,指了跟陳老漢全然不像的沈大郎:“那個小夥子是誰?
”
陳老漢眯了眼看着忙活的沈大郎,長長吹出一口煙:“跟我們合夥種地的村裡後生。
”
農忙時間趕得緊,有些人家就會互相幫忙搶天時,合夥種地是常有的事。
“哪家的?”那人問道。
陳老漢應道:“沈屠戶家的。
”
鎮上攏共兩個屠戶,大家買過肉的都知道。
這會兒聽到是沈屠戶家的兒子,他動了心思。
到底是屠戶啊,賣肉的生意怎麼也比他們地裡刨食的人家好。
再說沈屠戶這個兒子,幹起活來比陳老漢家五個兒子還能耐,是種地的好手啊。
“他定親了嗎?
”
陳老漢眯了眼看他:“怎麼,你看上他了?”
那人“嗨”一聲,應道:“這不是我小閨女十五了,該說人家了麼。
媒婆說的小夥子,可沒一個比得上沈家小子的。
”
好媳婦要靠搶,好女婿也得靠自己找啊。
陳老漢連連搖頭:“你可别打他主意了,還不到十三歲,等他成丁,你閨女都成老姑娘喽。
”
才十二,就能有這個幹活的勁頭,不得了啊。
那人更激動了,沈家小子真真是一身的本事喲。
“人家說女大三,抱金磚,我閨女正好大他三歲呐!
”
陳老漢閑閑道:“你找個媒婆跟他家說去呗。
”
這個沈大郎,到處招人。
幹這麼一會兒活,就惹得人家想把閨女嫁給他了!
陳老漢郁悶啊,瞅着沈大郎幹活的麻利勁兒,他心裡更不痛快。
老子不痛快,當然要找兒子們撒氣。
原本幹活快的五個樹,被陳老漢逼得更緊了。
一早打算收完兩畝地的老陳家,硬是收完了五畝地。
五個樹回家,累得手指頭都不想動。
可陳老漢不滿意,背着一隻手在身後,站在七堆草藥前,一口接一口地抽煙。
陳小桑寫完作業出來時,她爹還沒挪坑。
她跑過去,瞅瞅七堆草藥,又瞅瞅她爹,疑惑問他:“爹,你在看什麼?
”
“看大小。
”陳老漢把陳小桑拉到跟前,指着七堆草藥問她:“哪個最大?
”
陳小桑随手指向最右邊那堆:“這個最大。
”
陳老漢酸溜溜問她:“你看準了麼?
”
“看準了,這堆比旁邊兩堆加起來還大呢。
”陳小桑應道。
壓根不用看呀,最後那堆草像是一座小山,其它草藥最多算小山包。
陳老漢苦了臉。
陳小桑貼心地幫他撫平皺着的眉頭,問他:“爹為什麼不開心呀?
”
當然是寶貝閨女要被人搶走了。
陳老漢心裡酸酸的,也不想跟閨女說話,拿着旱煙杆坐到了堂屋的門檻上。
瞅着他蕭瑟的背影,陳小桑把五個累得不想動的哥哥找到她屋子。
她雙手背在身後,來回走動。
小臉很是嚴肅:“爹有心事。
”
累得都快睜不開眼的陳四樹悠悠道:“我也有心事。
”
陳二樹瞪他:“你能有什麼心事。
”
“我累啊,今兒一天我就沒歇過。
”陳四樹說這話時都快哭了。
農忙也沒這麼累呀。
陳二樹在屋子裡指了一圈:“我們也沒歇着。
”
陳小桑疑惑問他們:“你們怎麼不歇歇呀?
”
農忙要搶時間,大家能不歇着就不歇着。
草藥不同啊,隻要長大了就能采,根本不搶時間,怎麼會這麼累呢?
“爹不讓我們歇,還逼着我們半天就把草藥都收回來了。
”
半天收割了五畝地啊,這可比農忙幹得還利索。
陳二樹嘀咕:“咱爹以前沒這麼不把我們當人看,今兒是怎麼了?
”
陳三樹也嘀咕:“好好的,怎麼下午要我們去挖大土坑了?
”
陳大樹深思好一會兒,才道:“爹是不是想多漚肥?”
畢竟家裡種的地比以往多,需要的肥料就多。
陳小桑很不贊同大哥的猜測。
她蹲下身子,雙手捧着臉頰,問排排坐的五個哥哥:“爹有逼着大郎哥幹活嗎?
”
五個樹對視一眼,齊齊搖頭。
陳小桑更覺得奇怪了。
明明早上她爹還各種看不慣沈大郎,怎麼白天就折騰她五個哥哥了?
“我覺得今兒爹看大郎的眼神不對。
”陳四樹摸着下巴,回想着今日的情形。
陳三樹點了頭:“爹好像突然不喜歡大郎了。
”
這話一出,五樹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爹最喜歡大郎,說大郎是個有本事的人。
”
作為最乖巧聽話的兒子,陳五樹幹活都是被陳老漢帶在身邊的。
去年到今年,他爹經常感歎沈大郎能耐,幹活麻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