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這牢房我坐蹲定了
沈興義撓撓頭,繼續道:“踢别的地痞一腳,是不用坐牢的,知府大人的小舅子就另說了,少說三年,實在不行五年吧。
”
牢裡蹲得離沈興義遠遠的囚犯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這什麼人呐,竟然敢這麼跟知府大人說話!
知府大人還來聽他擠兌,還沒不還嘴,真是吃個大虧了。
柳知府氣得要扳起臉,可目光在四周一掃,見一雙雙眼睛全盯着他,他隻得忍下,擠了個笑臉,跟沈興義求情:“咱先出去......”
誰知沈興義一口拒絕:“我不出去,這牢房我坐蹲定了。
”
柳知府再認不出了,瞪着沈興義怒喝:“姓沈的,你想蹲牢房,我可不攔着你了!
”
沈興義連連擺手:“不勞煩柳大人了,過幾天我給京城的範大人去封信,跟求他幫忙照顧照顧我兒子。
”
說完,又歎口氣:“我兒子就要參加府試了,别因着我得罪了柳大人,讓他府試資格被取消了。
”
柳大人忍啊忍,差點把一口銀牙給咬碎。
沈興義這是明擺着告訴自己,他雖然辭官了,在京城還有朋友,有關系在。
這事要真鬧到京城,倒黴的還是自己。
柳知府琢磨過味來,就扯了笑臉,蹲下身子,好聲好氣道:“興義啊,我知道你受了委屈。
我那個小舅子有錯,回頭我好好收拾他,你别往心裡去。
”
沈興義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他不陰陽怪氣了,直接問道:“你怎麼處置你的小舅子?”
怎麼處置......
“你說怎麼處置好?”
沈興義就不客氣了:“我沈興義是個粗人,說不出多少律例,還是柳大人自己處置為好。
處置得合不合理,柳大人心裡知道。
”
這話說得好聽,由柳大人自己處置,實際就是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丢給柳大人自己了。
一向跟沈興義合不來的柳知府這會兒心裡恨呐。
要不是他那個妻弟,他怎麼會被沈興義這個莽夫數落?!
柳知府氣得站起身,對着門外跟着他的人道:“将今天涉及此事的人全給本官抓回來!
”
等那些差役們領命出去了,柳知府才費力擠出一絲笑:“可以出去了嗎?
”
沈興義連連擺手:“不着急,等人被處置了再說。
我這些日子幹農活累得很,就在牢房裡好好睡一覺。
”
說完,他不顧柳知府,雙手抱胸,又躺回草堆裡,真就閉了眼睡覺。
柳知府心裡這個氣啊,想罵沈興義幾句又不能開口,隻能一甩袖子走出去。
等那些人跟着都走後,牢頭又把鎖落下。
不一會兒,牢房裡就響起鼾聲。
坐在牢頭案桌前的柳知府聽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立馬就去把妻弟抽一頓。
他抓了小舅子,他丈母娘立馬就沖到柳家了。
“你怎麼能讓小九被抓呐?
他可是我們李家唯一的男丁呐!
”李老夫人抓着帕子又是哭又是抹眼淚。
柳夫人安慰她娘:“我這兒還有客人,娘先别慌,等老爺回來我問問他,再跟娘說吧?
”
“還等?你這會兒就該去找他問個清楚!
我們李家怎麼得罪他了,讓他把李家的獨苗抓走!
你弟從小日子過得和順,沒吃過什麼哭,要是去牢裡被吓着了,你怎麼對得起我們李家?!
”
陳小桑聽得無語了。
明明是那個九爺自己做錯了事被抓,到頭來全怪在柳夫人身上了。
她和沈大郎還是外人,這位李老夫人當着他們這些外人的面這麼罵柳夫人,讓柳夫人多沒面子。
沈大郎見她看得起勁,拿起桌子上剝好的橘子遞給她。
陳小桑接過,吃一口,滿嘴都是橘子的甜味。
才吃完,沈大郎又遞過來一瓣。
她邊吃,邊豎起耳朵聽她們講話。
柳夫人很無奈:“娘,老爺不在家,我想求情也沒法求,要不您先回去吧?
”
“回去?我兒子還在牢裡關着,我能回去嗎,啊?
!
我都聽說了,小九去收保護費,讓人給打了。
你們不幫他出頭,還抓了他!
哪個鼈孫子這麼惹不得,得抓我兒子去蹲大牢??”
陳小桑吞下橘子,湊近沈大郎耳邊,低聲道:“她在罵你爹耶。
”
沈大郎塞了瓣橘子到她嘴裡,又把她掰正坐好。
“娘啊,我早讓您勸小九别去收保護費了,讓他做點正經的營生......”
柳夫人還沒說完,李老夫人氣得大罵:“我真是白養了你這個女兒!
你弟被抓了,你不去幫他,反倒來責怪他。
你嫁了人,就不是我生的了?那些鼈孫是什麼來頭,背後靠山是誰?連知府都要怕?”
陳小桑指着自己,“一個。
”
又指指沈大郎:“兩個。
”
兩個小鼈孫正坐在這兒聽罵。
沈大郎無語了,自己默默塞了瓣橘子進嘴裡。
還是吃橘子好。
柳夫人擰了眉頭:“娘,老爺有老爺的難處......”
“他能有什麼難處?府城還有誰比知府更大?他抓我兒子,這是要害我們李家啊!
我生了八個女兒,才生了這麼一個兒子,你是要害我沒人送終呐!
”
陳小桑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雙眼不自覺落在李夫人幹癟的肚子上:“婆婆太厲害了!
”
李老夫人拿了帕子擦眼淚:“還不是沒辦法,誰想生八個女兒一個兒子喲。
”
還好最後生了兒子,要不然,老爺真得休了她。
柳夫人揪緊了帕子,努力掩飾自己的尴尬。
陳小桑樂陶陶道:“我娘說了,孩子越多越有福氣,婆婆生八個女兒,逢年過節可以吃好多肉啊。
”
柳夫人詫異地瞅着陳小桑。
這小丫頭,莫不是在幫她解圍?
李老夫人皺了眉頭:“要是她們都是兒子,我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
“婆婆身上的衣服是你兒子買的嗎?
”
“四女兒做的。
”
“鞋子呢?
”
“五女兒做的。
”
“你頭上簪花很好看呀,這個是你兒子買的吧?
”
“這是大女兒買的,我兒子一個大老爺們,是要做大事的,哪兒能把心思花在這些女人的物件上。
”
陳小桑咧了嘴笑:“你的好東西都是八個女兒買的,女兒很孝順了。
”
孝順有什麼用,又不能在她死後給她摔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