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念信
跟在一旁的沈大郎瞅了一眼陳小桑,便道:“她還小,不好戴玉镯子。
”
陳小桑連連點頭:“我都不敢跑動了。
”
見她果真不願意,陳二夫人也不拘着她。
隻是脫镯子時,她很舍不得。
這镯子戴在小桑手上多好看呐。
陳二夫人便道:“镯子我先給你留着,等你成親我再給你。
”
不等陳小桑拒絕,她便念叨:“這是我娘給我的嫁妝,我沒閨女,也沒法往下傳,正好傳給你。
”
陳小桑聽得冷汗都下來了。
她娘給她的嫁妝呀,那肯定很貴重。
最要緊的,是裡頭還有情意在。
陳小桑不想要,這種禮物太貴重了。
她與陳二夫人沒這麼深的情意,收這麼貴重的東西可不好。
陳小桑便道:“二夫人沒有女兒,會有兒媳婦呀,以後傳給兒媳婦也好嘛。
”
陳二夫人連連擺手:“兒媳婦可不止一個,傳給一個不傳别的兒媳不好。
”
這麼一聽,陳小桑更不敢要了。
若是不貴重,她再去買幾個不就成了麼?
會造成不公的,肯定是很貴重,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的東西。
沈大郎垂眸問她:“想要嗎?
”
陳小桑很堅定地搖頭。
沈大郎向她伸出手,陳小桑會意,立馬将镯子取下來放在他手心。
在陳小桑手腕上顯得極大的玉镯子,放到沈大郎手心,顯得極為秀氣。
沈大郎将镯子遞到陳二夫人跟前,道:“夫人的心意我們領了,可這麼貴重的東西放在我們手裡容易被偷。
”
陳二夫人詫異地瞅着沈大郎。
這是她送給陳小桑的禮物,按理說,沈大郎不該摻和進來。
從這些日子看,沈大郎是個很守禮的人呐。
“我們屋子之前還遭過賊呢,把我們的狼肉都拿走了。
”陳小桑幫腔。
陳二夫人追問,聽陳小桑把家裡被偷的事兒說完,她倒是不再勉強了。
接過玉镯子。
這是小桑正式喊她嬸嬸,做長輩的總歸不能空手過吧。
既然不送玉镯子,她便讓貼身丫鬟回了屋子,拿了一個巴掌大的小木盒子送給陳小桑。
“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我這算當見面禮了。
”陳二夫人笑道。
既然是不值錢的東西,陳小桑便不打開看了。
雙方打了招呼,沈大郎和陳小桑上了馬車離開了。
因着小竹樓晚上要很晚才關門,沈大郎和陳小桑沒直接回家,而是去小竹樓找陳二樹。
見他們過來,陳二樹将他們帶到角落裡一張空桌子上,沒一會兒端了兩盤菜過來,便又去忙活了。
陳小桑和沈大郎正好都餓了,端了碗筷扒拉米飯。
陳二樹忙活完一陣兒,才過來坐下,對他們道:“你們吃完早點回去歇着,不用等我。
”
陳小桑咽下飯菜,問道:“二哥,你今天能不能早點回去呀?
爹娘給我們寫信了,我們回去一起看。
”
陳二樹激動道:“你等等,我找掌櫃說說去。
”
他才說完,掌櫃便點了頭。
陳二樹便坐下跟着兩人一起扒拉完飯菜,又去櫃台付賬。
因着陳二樹在飯館幹活,幫着飯館拉了不少生意,掌櫃給他們的飯錢從來都隻收成本價。
再加上陳小桑他們并沒有吃什麼硬菜,所以隻花了二百多文。
他們一回家,陳二樹便點了個油燈,帶着陳小桑坐在桌子前,巴巴對陳小桑道:“小桑啊,你給二哥念念。
”
陳小桑從自己的懷裡掏出那厚厚“一封”信。
瞅見這信,陳二樹更激動了。
陳小桑從第一張開始給他念。
大柱寫的全是白話,哪怕沒怎麼讀書的陳二柱也能聽懂。
陳小桑讀完五張紙,嗓子已經開始疼了。
沈大郎端了杯水放在她手邊,道:“你先歇會兒,我幫你念。
”
陳小桑捧着杯子,也跟陳二樹一般巴巴瞅着他。
沈大郎拿起信,簡單整理了下,将陳小桑讀過的信紙放到一邊,拿起剩下的紙張,順着念下來。
修長的手指搭在紙上,将紙窩出淺淺深深的褶皺。
陳小桑忍不住看了好幾眼。
手真好看。
沈大郎已經過了變聲期,聲音清亮,每個字都咬得清楚。
陳小桑小口小口将杯子裡的水喝完,問他:“你累了嗎?
”
沈大郎道:“不累。
”
既然他不累,陳小桑便安靜坐着繼續聽。
信寫得詳細,連如今家裡一天能收多少雞蛋都寫了。
最前面是陳老漢和李氏的挂念。
等兩位老人說完,便是二樹媳婦口述,大柱記錄了。
一聽到自個兒媳婦說話,陳二樹豎起耳朵,生怕聽漏了一句話。
因着是大柱記錄,二樹媳婦當然不能說什麼私房話。
她隻是把兩個孩子的事說給陳二樹聽,說完兩個孩子,又說了家裡的一些事。
陳二樹邊聽邊感歎:“三柱又學新書了啊?
那不是過兩年也能去考秀才了麼?
”
“四柱都會寫自己名字了?
比我強。
也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這個爹。
”
沈大郎等他感歎完,才繼續念。
二樹媳婦總不好一直說,所以四頁紙後,便換成大樹問他們好不好了。
陳二樹嫌棄道:“大哥真不懂事,不知道讓我媳婦多說一會兒。
”
陳小桑幫着大哥鳴不平:“大哥也是挂念我們,你若是挂念二嫂,便給二嫂寫信呗。
”
信裡的大哥還在不舍他們呢,她才不忍心大哥被二哥嫌棄。
陳二樹一點沒生氣,還很高興:“小桑啊,你一會兒幫我給你二嫂寫封信吧。
你别寫得文绉绉,跟大柱這樣就成了。
”
陳小桑:“好呀,等我們的信念完了再寫吧。
”
“一會兒我該忘了,你先幫我給你二嫂寫一封信,咱再往後念。
一會兒想到什麼,咱再寫下來也是一樣的。
”
陳小桑看着還剩下不少紙,便答應下來。
正好能讓沈大郎歇歇。
她回自己屋子拿了筆墨紙硯,又往硯台加了水,拿了墨錠磨起來。
等準備好,她端正坐姿,對陳二樹道:“二哥,來吧。
”
陳二樹按下心底的激動,張口便是:“媳婦,我在京城天天想你。
”
陳小桑才要寫,沈大郎便将她手裡的筆抽了過去。
沈大郎指指茶杯,對陳小桑道:“我渴了,你幫我再去端杯水過來吧。
”
陳小桑不做多想,拿了茶杯往廚房去。
等她走了,沈大郎才道:“二哥,你給二嫂的信由我來寫吧。
”
陳二樹不在意,畢竟誰寫不是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