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别動
沈大郎:“不許你上山!
”
陳小桑小大人地歎口氣,奶聲奶氣道:“不上山不行呀,我三哥明年就成老光棍了,得今年就娶媳婦,不然就說不到媳婦啦。
”
沈大郎冷了臉:“你家可真多事。
”
陳小桑跟着點點頭:“人多嘛,事就多啦。
我爹娘哥哥嫂子都可不容易啦,農忙完都瘦了好多。
他們太累啦,我想給他們買頭牛。
”
沈大郎眼皮動了動:“你還挺有志向。
”
知道牛有多貴麼?
全村湊在一塊兒才能買兩三頭牛,她竟想自家買一頭?
陳小桑想到家裡人就心疼:“我哥哥們肩膀都磨出血啦,好疼好疼的。
”
說完,就眼巴巴瞅着他。
沈大郎:“……”
關他什麼事?
陳小桑從他書本下探出小腦袋,巴巴瞅着他:“我家好難哦……”
沈大郎别開頭,轉了身對着自家屋子。
他不可能自找麻煩再帶她上山。
陳小桑撓撓頭,瞅着背對着她的沈大郎,又瞅瞅他手裡的書,立馬有了主意。
“要是找到天麻,你就可以多買幾本書。
我聽說那些讀書人家裡滿書櫃都是書,知道的可多了!
“
沈大郎兩隻手指摩挲着書頁。
陳小桑見有用,再接再厲:“還得買紙墨呀,得練字,多寫才能寫好看的字嘛。
”
沈大郎忍不住瞪她:“我明早不會等你。
”
要是她來得早,他就帶她上山啦?
陳小桑咧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我一定不會晚的!
”
等她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了。
她趕忙洗漱了,抓了雞蛋就往沈家跑。
推開沈家院子們,探頭去看,就見沈大郎背着弓箭蹲着馬步冷冷瞅着她。
陳小桑心虛地站直了身子,“我醒得太晚了,對不起……”
沈大郎收了椅子上的繩子,抓了籮筐挂到她身上,又把她綁在自己身後,大跨步往外走。
陳小桑剝好雞蛋送到他嘴邊,他冷冷别開:“不吃!
”
“很好吃的。
”陳小桑锲而不舍地又往他嘴裡塞。
一個雞蛋就想收買他?
往日這個時候他都進山一個多時辰了!
陳小桑見他真不吃,自己小肚子餓了,她把雞蛋啃了個幹淨。
沈大郎臉色更難看了,腳步也更快,颠簸得陳小桑打了個嗝,他才又放慢了速度。
就該一早走!
陳小桑扒着他的肩膀,小腦袋四處看了會兒,指着更高的一個山:“我們去上面吧。
”
沈大郎看過去,那處已經不是他平日打獵的山了。
“太高了,帶着你不好爬。
”
陳小桑堅持:“可那裡會長天麻。
”
沈大郎懷疑問她:“你怎麼知道?
”
當然是因為天麻都長在一千米左右的高山上呀。
陳小桑眨巴着無辜的雙眼,不靠譜道:“我猜的呀,你找不到了,就聽我的嘛。
”
沈大郎看向遠處的山。
那座雖是和這座山連着的,可已經不在陳家灣了。
眼角餘光瞅了一眼背上睜着圓圓的大眼睛瞅着他的小桑,他還是決定聽她的去那座山。
讓她知道她猜的都是錯的!
陳小桑可不會覺得自己的想法是錯的,還一路指揮着他往高處爬。
這山陡峭,往日更沒人過來。
沈大郎用繩子重新把她綁緊了,還扯了扯她的腿,覺得安全了,放下弓箭,手腳并用爬上去。
天熱,他往上爬又費力,不一會兒就滿額頭的汗了。
陳小桑揪了衣袖幫他擦了眉毛上的汗,不讓他眼睛難受。
爬到半山腰,沈大郎渴了,就坐到平坦的地方歇息。
就聽陳小桑驚喜的聲音傳來:“天麻!
”
沈大郎順着她的小手看去,林子裡竟然有一整片天麻。
“放我下來!
”陳小桑掙紮着喊道。
沈大郎剛解開繩子,她就沖到前頭,找了一塊小石頭“哼哧哼哧”地挖起來。
好多天麻呀,她三哥有媳婦了!
陳小桑美滋滋想着,稚嫩的手費力地扒拉着土。
地上都是雜草,根把土抓得結實,陳小桑費了老鼻子勁兒也沒挖多少土,倒把自己累得直喘氣。
沈大郎結下腰間的鋤頭,掄起來,沒一會兒就連着挖了三四塊起來。
陳小桑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一把汗,喘着氣羨慕道:“我要是有你這麼大就好了,這樣我也可以自己來挖天麻了。
”
還能在山上走走,找找别的之前的草藥,她就能有四嫂五嫂,再來四五個侄子侄女……
越想越高興,她捂着嘴偷樂。
沈大郎随意看過去,在看到她身後的龐然大物,他驚得臉色巨變。
陳小桑伸直了兩條小短腿,用力去扯附近的野草。
就聽到一聲沈大郎緊張兮兮道:“你……你别動……”
陳小桑擡起頭看向他,見他右手放在大腿一側,雙眼緊緊盯着她的頭頂。
不等她反應,一大滴水落在她的頭發上。
她抹了一下,小手都便臭了。
陳小桑微微揚起頭,雙眼往上看,就見一隻大野豬在她頭頂,正盯着她。
嘴巴張開,口水從嘴角往她頭頂滴。
一股死亡的恐懼瞬間席卷她的全身,讓她手心全是汗。
好……好大的野豬……
她艱難地咽了口水,攥緊了手心扒拉天麻的小石頭。
那野豬“哼哼”兩聲,慢慢低了頭,拿着獠牙對着陳小桑。
她手在地上扒拉着,想找塊大石頭,可除了雜草外,她什麼也抓不到。
沈大郎弓起身子,雙眼緊緊盯着那頭大野豬,輕聲安撫陳小桑:“别動。
”
再不動,她就要被這頭大野豬撞到了。
沈大郎慢慢靠近,低聲對陳小桑道:“閉上眼睛。
”
陳小桑咬緊了下唇,瞅着越來越近的沈大郎,她心一橫,就閉眼。
那野豬朝前一頂,沈大郎大喊一聲:“趴下!
”
陳小桑趕忙往前趴,耳邊吹過一陣微風,一個什麼東西砸到野豬,野豬怒吼,就是一聲尖叫,她身子被沈大郎抱起來。
野豬哀嚎着,她被帶着跑出去老遠。
睜開一隻眼,就見不遠處的野豬右眼插着一隻匕首,痛苦得在原地掙紮亂撞。
她心裡一松,轉頭就要誇沈大郎,卻見他面色痛苦,額頭全是冷汗。
順着沈大郎的目光看去,他的右手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彎曲着,明顯是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