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佳安莊。

　　太上皇看小沐陽悶悶不樂：“沐陽，你昨日可是回家歇了一日，今兒怎麼還不高興了？
是不是回家沒歇夠？
伯師祖幫你跟你師祖求個情，讓你再回去歇一日可好？
”

　　“不好。
”沐陽搖搖頭，“因為回去，我今日清晨都沒有跟大武師傅練功了，再過一旬我還是能回去的。

　　伯師祖，我不高興是發現我娘晚上偷偷的掉眼淚，她肯定是想我爹了，我祖母也哭過好多次了，不過這次回去她不在家，去寺裡燒香去了。

　　我也想爹，為什麼非讓我爹去那麼遠的地方呢？
想也見不着。
”

　　小小的孩子，奶聲奶氣的話，卻述說的特别清楚。

　　老帝師鼻子一酸，摟過孩子：“别問他，問他他也不知道，沐陽，太師祖帶你去撿雞蛋，今兒不識藥了。
”

　　太上皇看着一老一小的背影，嘟囔着：“這也怪我？
皇上派他們去的，我還幫了他推了責任呢，再說皇上不派他們去行嗎？
那麼大的災，那麼多人在受罪，不得有本事的人頂嗎？
”

　　太後走過來：“這些日子江南信一封接一封傳來，疫病确确實實發生了，想治好疫病，不接觸病人幾乎是不可能，大夫行醫，望聞問切，不說老師，就是我，也很擔心他們。

　　雅琴兩口子這幾日都很少說話，郝家老兩口跟孫家老太爺都回去了，莊上冷清多了，得虧有小沐陽在。
”

　　雅琴這兩日又跟長生娘子去寺裡燒香了，她本也打算去的，但想想還是算了，出去一趟麻煩的要命。

　　太上皇整整薄襖，來莊上後，他就很少穿錦袍，短襖穿着做事方便。

　　他如今采藥、種菜什麼都會，又能吃又能睡，根本就沒打算離開這裡。

　　“我又有什麼法子？
思成跟平安都有本事，按理不會有事的。
我去地裡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

　　“好吧，一個人在家也沒意思，雅琴下午該回來了。
”

　　……

　　寒山寺山腳下。

　　梅娘、吳氏、王大夫人上了馬車。

　　“前幾晚睡不着，昨晚在這裡就睡的很好，如果不是馨兒要生了，我真想在這裡多住些日子，在家心裡跟螞蟻在爬，到這裡聞着香、聽着經，心裡立馬安甯下來。
”

　　吳大夫人瘦了許多，這陣子她日日做噩夢，夢見相公和女婿都重病纏身，卻無計可施。

　　這種事還不能跟家裡老人說，幾個老人一個八十歲了，兩個六十，本就心事重重，再火上澆油怕是都要躺下了。

　　王大夫人拍了拍兩人的手：“别擔心，大公子跟平安都是心裡有成算的，阿妩娘，馨兒産期就是這幾日嗎？
”

　　吳氏點頭：“沒幾日了，那孩子孕期能吃能睡，又不像阿妩好動，生産怕是辛苦。
”

　　平安的别院裡。

　　馬氏驚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你說馨兒肚子疼了？
中午吃飯還好好的？
嬷嬷，快去醫堂叫她爹回來。
”

　　她忙往後院跑，大嫂不在家，大哥、平安也不在。

　　跑到馨兒的院子，剛好看到冷水從預備的産房出來。

　　“二夫人，麻煩你派人去侯府找冷月、童苗過來，我已經讓馨兒小姐住進産房了，剛有些疼生産還早。
”

　　“好，好，我這就讓人去兩邊找人過來。
”

　　馬氏多少有些慌神，女兒也不看了，轉身去找人過來。

　　這些年來，大事都由大嫂管，她隻跟着她後面就好，本以為馨兒生産還有幾日，誰知道提前發動了。

　　周恒還在縣衙，也得派人去叫，不過現在讓人去，也得明日中午才能到家了，那時候孩子早已經生出來了。

　　沒有婆婆管好是好，可同樣也沒有婆家人幫襯，馨兒十八九歲了，還跟孩子一樣，處處都得幫她提前打理好。

　　馬氏忘了她自己一向也是不操心的，就是自己的嫁妝産業這些年也是托給大嫂幫她管的，每年過年邊她隻負責收銀就好了。

　　在女兒家的這些日子，算是她最盡心盡力的時候了。

　　半個時辰後。

　　孫思源帶着父母都來了，冷月和童苗也來了，兩幫人幾乎是同時進的院子。

　　馬氏頓時有了主心骨。

　　“爹娘，相公，馨兒進産房有大半個時辰了，這會還不算多疼。
”

　　孫一南對冷月、童苗道：“你們倆先進去，一會我就去診診看。
”

　　“是。
”

　　冷月兩人進去的時候，馨兒正大口吃着荷包蛋。

　　冷水道：“冷月姐，馨兒小姐生産應該還早，我摸着胎位是正常的，羊水也沒有破，也未見紅。
”

　　馨兒吃好，一旁的婆子忙接過她手裡的碗。

　　冷月上手診了她的脈，脈相正常，再摸摸胎兒，胎兒已經滑到下腹。

　　“馨兒小姐，現在不疼嗎？
您跟我說說先前是怎麼疼的？
”

　　馨兒說了一遍，“現在真的不疼，不過我想去上茅房。
”

　　“馨兒小姐，您稍微等下，我讓您祖父過來診診，還有，茅房肯定是不能去了，待會就在馬桶裡方便。
”

　　馨兒想想也是，别把孩子生在茅坑裡，那還得了？

　　“春紅，你過來幫我頭發理理。
”

　　丫頭幫她整理了一下。

　　冷月看看妥當了，忙出門請孫東家。

　　馨兒小姐這個樣子她心裡也沒底，今日會不會生都不一定，畢竟未破羊水也未見紅，人還沒事人一樣。

　　肚子到了下盤幾日後生産也是有的。

　　孫一南父子進來，問了問馨兒，又給她診診。

　　馨兒有些發慌：“祖父，我現在不痛不癢，不會是不生了吧？
我剛剛還吃了一大碗荷包蛋，足足四個呢。
”

　　孫一南笑：“吃就吃了，馨兒，一會你要是能睡就好好睡一覺，這會還早，估計也得幾個時辰之後，我跟你爹，還有冷月幾個都在這，你踏踏實實就好。
”

　　“馨兒聽祖父的。
”

　　孫思源跟着父親出了房門，“爹，馨兒一時半會生不了，時候不早，我讓人安排晚餐。
”

　　老夫人跟馬氏迎過來。

　　孫一南道：“各忙各的，該吃吃，該洗洗，馨兒一時半會生不了，上半夜無事就都睡一覺，估計得到半夜真正發動。

　　馨兒娘，你看她那肚子，我不是跟你們說了，她肚子夠大了，後期千萬不要多吃，你們從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

　　孫思源瞪了一眼馬氏：“爹，我可是每日跟她們說，可白天我都在醫堂，哪裡能時時盯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