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晴平時也跟不上江燃，别說在山腳這種不好走的路了。

　　連着追了一段路，一不小一下子崴着了，整個人跌倒。

　　看着江燃那遠去的背影，實在是沒有忍住：“江燃！
”

　　語氣帶着哭腔，眼睛通紅。

　　江燃聽到後面凄厲的喊聲，絲毫沒有回頭意思的，反倒是跑的更快了。

　　他對這個知青可沒啥意思，别再纏上讓她媳婦誤會。

　　江燃一邊離開一邊護着手裡的小花。

　　蘇晚晴看着那個背影，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江燃，我有事情要告訴你，你和阮念念不是良配，我知道未來，我能幫助你——”

　　江燃壓根沒聽到蘇晚晴說什麼，也也不管什麼事情，絲毫不關心，從别的地方下山，繞了一段路才跳牆到江銘家。

　　“你再叫一聲，再叫你一聲，你讓我做什麼我做什麼？
”

　　王鳳霞臉色紅彤彤的，小聲道：“銘——”哥。

　　“撲通。
”

　　牆外突然落下一個高大的身影。

　　江銘原本期待的心，随着這聲砰砰跳了兩下，心髒差點跳出來。

　　一擡頭正想罵，看到是江燃，有些崩潰的喊道：“哥，你幹嘛啊？
有正門不走，跳什麼牆呢？
”

　　江燃看一眼江銘，最後對着王鳳霞說一句：“嫂子，抱歉。
”

　　說完就直接從對面的一道牆直接翻進自己家。

　　他一翻過去，王鳳霞原本就紅的臉更紅了，伸手朝着江銘腰上捏了一下：“說了你安分點安分點，這下好了，臉都丢完了。
”

　　“這也不怪我啊，就怪江燃不長眼。
”

　　江銘吐槽江燃的時候，一點也想不起來自己幹的不長眼的事情。

　　*

　　江燃出去一趟沒帶來羊肉反而帶來了一支桂花，甜香逼人，阮念念拿個瓶子放在窗台上，整個屋子裡都是香的。

　　晚上，樂崽也在她們卧室睡，倆人膩歪了好多天，今天終于安分了，隻是江燃的手不那麼安分，手還捏在她的軟肉上。

　　阮念念壓低聲音避免吵醒了樂崽：“我怎麼發現，你越來越粘我了？
”

　　“你是我媳婦，我不粘你粘誰？
”江燃說的坦然。

　　手指順着她的光滑的小腹上移。

　　阮念念還沒說話，外面忽然響起了大黑的狗叫聲。

　　接連許多聲。

　　阮念念蹙眉：“外面是不是有人啊？
”

　　江燃下床打着手電出去。

　　看到了門外的江銘，微微蹙眉。

　　江銘連忙解釋：“我可不是大半夜來故意報複你，國超哥讓去他家說話呢。
”

　　将近九點了，在農村不算早了，江國超這個時候叫人。

　　江燃多少能猜出來一些。

　　江銘道：“國超哥還說了，叫上你媳婦。
”

　　阮念念換了件衣服出來，三個人去江國超家裡。

　　他們到的時候，江國超正在抽旱煙。

　　今年的江國超各種事情，明顯比去年看着老了許多。

　　看到阮念念他們幾個過來了，招招手：“來坐吧。
”

　　說着還拿出來一把幹癟的花生丢在桌子上。

　　江國超歎口氣：“村裡的人，十之八九，都出去要飯去了，我這些天去田裡，看那苗，到了來年，還是打不了多少糧食。
”

　　“今年一口人分了八斤癟麥子。
”

　　“咱們這附近，受災的不是隻有我們，就是出去要飯的，也吃不飽肚子。
”

　　阮念念家裡囤了米面，身邊熟悉的，她也隐晦的提醒了。

　　王鳳霞家王六家裡這兩家離得近，不知道什麼時候，暗中都以阮念念為主，她的意見，大家都會聽一聽，所以，江銘家裡也有屯糧，吃個八分飽是夠的。

　　江國超感歎了一大圈說到正題上：“江燃，上次你給我說的，這些日子我也考慮了。
”

　　“天災不說，就是往年沒天災的時候，咱們村打得糧食也不能完全夠吃，因為啥呢，還不是因為不是自己的活，不知道用全力，一個兩個的都磨洋工。
”

　　江銘聽的雲裡霧裡：“大隊長，你是有其他的辦法？
”

　　“上次你弟提議，把地分到各家各戶。
”

　　江國超的聲音一落下，江銘睜大眼看着江燃：“牛逼，江燃，你行，你是我哥，你什麼都敢說啊，咱們家已經夠倒黴的了，要是讓人知道你說這個，那說不準，咱們家人都還得被拉到老戲台那批……”

　　江銘一下子炸了，站起來和江燃第一次紅了臉。

　　江國超把他按下來：“你先穩重點，就咱們幾個，我又不會說出去，我是覺得，江燃說的也有道理。
”

　　江銘被江國超安撫半天才坐下。

　　一直沒開口的阮念念道：“天災解決不了，因為人的問題，可以解決，但是，第一個這樣做的人，肯定有風險。
”

　　“大隊長，我和江燃也是看着村裡挨餓，心裡不舒服，提個意見希望越來越好，拿決定還要看您，畢竟都是為了村裡好。
”

　　江國超聽出來阮念念話裡的意思了，不過也能理解，他自己根正苗紅還擔心，别說江燃家裡了。

　　“我懂你們的意思。
”江國超道：“我今日叫你們來，就是想拿出來個章程，明天我去公社彙報情況，看看公社能不能同意。
”

　　“去公社彙報我不太贊同。
”江國超的話說出來，阮念念的話也接過去。

　　江國超定眼看着她。

　　阮念念道：“你去給公社說，現在也沒什麼成績，怎麼讓公社同意？
”

　　“分到各家，這不是在唱反調嘛。
”

　　“不如咱們先暗中試試，有成果了，就是被發現了，也不怕說了。
”更主要是如果江國超防的好，最起碼也要到明年大家才知道。

　　明年情況會好轉。

　　在江燃和阮念念江銘他們來之前，江國超都已經想好了打報告給公社說這件事了，聽了阮念念的話又猶豫了。

　　幾個人又商量了一陣子。

　　江燃和阮念念都是提個意見，都不準備摻合這件事那麼多：“就是你想實施，也不行，村裡有些年齡大的，德高望重的，在村裡說話管用的老人，你也去找找他們，看看他們都是什麼意思，如果可行，那就一起擔責任，就是有人意見不同，有哪些人在也翻不出大的風浪。
”

　　出了江國超家裡，阮念念和江燃一起回去：“萬一，村裡的老人也不想擔責任呢。
”

　　“這些年，大家都是用紅薯高粱面填飽的肚子，村裡的老人上了年紀，如果子孫後代能吃飽，他們會同意的。
”

　　阮念念看着他：“你這說的也太笃定了。
”

　　江燃揉了揉她的頭，低笑道：“你在村裡待得時間短，沒吃過吃不飽肚子的苦。
”

　　阮念念姑且覺得他說的有點道理。

　　倆人在前面，江銘在後面，看着手電筒下自己的影子。

　　覺得自己像是一條狗。

　　三個人都沒注意到，路過知青點的時候，一道身影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