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豐京 第248章 世外高人溫知允
長宴這才發現破廟裡的畫風變了,趕緊讓姜四蹲下,與溫知允聯手擡起小胖妞,解救姜四麻木的脊椎。
“怎麼不讓看了。
”姜笙掙紮,“我還沒見過呢,讓我再看看,再看看。
”
溫知允又羞又弱,差點抓不住她。
還是姜三在後頭擡了下,姜笙才能安穩落地。
“看什麼看。
”長宴給了她一個腦瓜崩,“那是你一個小孩能看的嗎?
”
姜笙捂着後腦勺,有點不理解怎麼就不能看,姐姐們多漂亮呀,雖然男的胖了點,油了點,膩了點,但她看姐姐,又不看那個勞什子世子。
“那也不許看。
”長宴低聲呵斥,踩着磚頭爬上去看一眼,很快捂着眼睛跳下來,“差不多了,姜三姜四,按照之前說的做。
”
兩個忠心耿耿的家仆眼睛一亮,摩拳擦掌地湊到了破廟的另一邊。
一個掐着嗓子,滿臉忸怩。
一個粗起喉嚨,裝腔作勢。
溫知允還有點膽怯,拽着長宴的衣角,低聲道,“這樣,這樣不太好吧,我在爹爹的醫書裡看過,這種情況容易造成男子應激,很可能……難振雄風。
”
真難為幹淨溫柔的小大夫,從齒鋒裡擠出那四個字,小臉就燥紅到不行。
反觀長宴就鎮定多了,似笑非笑道,“他該。
”
随着兩人話音落下,姜三和姜四行動了。
他們一個模仿侍衛聲音,疑惑道,“世子來這裡了?
”
一個模仿深沉的中年男子聲,怒喝道,“混賬東西,竟然金屋藏嬌藏到如此地步!
”
姜三和姜四沒有得天獨厚,模仿也隻有個四五成像,但架不住裡頭的人心虛,外加時間特殊。
隻聽得“噗通”兩聲,像是什麼摔在了地上,緊接着響起了男子痛楚地叫喚,“哎唷,哎唷,我的腿,我的腚,我的尾巴骨……”
姜三和姜四飛快地竄回來,一個抱起姜笙,一個拉着長宴與溫知允,飛快逃離。
臨走前,還不忘打碎成摞的磚石,用枯枝掩蓋腳印。
山坡後的僻靜角落,三兄妹呼哧喘着粗氣,坐進馬車裡,平複心情。
姜三和姜四重新掐回來聲線,趕着馬車回到官道上。
路過山坡底,不出意外看到了焦急的車夫,似乎要回豐京搬救兵。
姜笙适時地揚起聲音,嚷嚷道,“四哥,你到底要去哪裡挖草藥,好遠呀,今天還能不能挖到了,醫館裡有病人等着呢。
”
草藥,醫館。
車夫聽到關鍵詞,急火攻心的他根本沒時間細想這裡為什麼會出現大夫,閃身攔在馬車跟前。
姜三勒停了馬車,内心竊喜,臉上還要挂滿怒意,“你幹什麼,不要命了你,我們隻是醫館的大夫,沒有錢賠給你。
”
“大夫,求大夫出個診,我們這裡有個病患,十萬火急,銀錢不是問題。
”車夫賠着笑,“隻要能治好我們世……公子,多少銀錢都使得。
”
姜三依舊不耐地搖頭,還是姜四兩眼一轉,攔住了他,“你這話可是真的?
會給咱們銀錢?
”
“真的,真的。
”車夫隻當倆人貪财,愈發放寬心。
姜三和姜四商量過後,終于回頭禀報聲上去。
溫知允在弟弟與妹妹的注視下,細聲細氣道,“那就去看看吧。
”
幾人被千恭萬敬地帶到破廟裡,錦袍男子置身于脂粉濃郁的卧房,正疼到面色慘白,汗珠滾落。
車夫大約是他心腹,湊上前嘀咕了兩句。
錦袍男子看了兩眼溫知允,又瞧了眼姜笙,最後盯了眼角落裡的長宴,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但也隻是一絲。
他扭頭看向溫知允,鄭重叮囑,“大夫,我怕疼,你别弄疼我呀,銀錢好商量,隻要不疼就行。
”
溫知允點頭,明明平日裡滿身怯懦的小媳婦樣,把起脈來卻是沉穩又平靜,仿佛換了個人。
“沒什麼内傷,應該就是骨傷,我要看看傷口。
”他站起身。
姜笙還在探頭探腦,被長宴一把扯住,費力地往外拽。
連姜三姜四也自覺規避出門。
錦袍男子滿意地點頭,看也沒看外頭的人,隻等着房門關上,便迫不及待地掀開被褥。
裡頭的溫知允被如何辣眼睛無從知曉,外頭的長宴卻是真真切切地松了口氣。
真好,時光堪比工筆,足以将一個人的外貌,雕琢到近親也認不出來。
即便是他……也不例外吧。
長宴垂下眼睫,不願再回憶。
等裡頭傳來溫知允的聲音,他們才推開房門,重新回到床邊。
“骨頭沒裂,隻是筋骨錯傷,以及皮肉腫脹。
”小溫大夫認真地提筆,“先修養個把月,再作調養。
”
等到方子開完,錦袍男子瞄了一眼,突然露出詫異之色。
“大夫,你這……開的都是便宜藥物。
”他忍不住詢問,“怎麼不給我開貴的?
最少也得幾十兩銀子一副啊。
”
溫知允,“……”
義診多了,還沒聽過這種奇葩的要求。
如果換成一個機敏的大夫,想必早就更疊了藥方,盡管寫上各種滋補藥物,越貴越好。
但溫知允思考片刻,還是搖頭道,“貴賤藥物都是治病的,幾十兩銀子一副和幾十文一副效果相似,沒必要花冤枉錢。
”
錦袍男子更驚訝了,表情猶如見鬼。
溫知允不理他,拾掇好小藥箱,挎在身上,“我的醫館在豐京,叫做溫氏醫館,若是有什麼善後,盡管去找。
”
也許他的醫術算不得精湛,也許他的醫館沒有名氣,但做大夫就得有始有終,看了診,抓了藥,就有義務見證病人痊愈。
誠然,溫知允大多醫術來自于吳大夫,但最初的啟蒙是父親,是那個養育他,照顧他,并教給他善良與誠摯的溫郎中。
十二歲的少年身姿筆挺,在衆人的注視下,平穩轉身。
車夫想起什麼,往他手裡放了兩個銀錠子。
溫知允看也不看,塞到了姜笙掌心,并順勢牽起妹妹的小手。
幾人就這樣緩緩離開破廟。
身後是錦衣男子的驚詫,車夫的敬佩,以及幾個姑娘地崇敬。
溫知允猶如世外高人,面不改色,從容不迫。
直到快上馬車,姜笙才忍不住嘀咕一句,“四哥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演起戲來我都當真了。
”
溫知允一個趔趄,所有出塵,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