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香和丁珍進了卧房。
楊舒聽說丁香來了才從床上坐起來。
她的眼睛又紅又腫,滿臉淚痕。
荀香緊走幾步拉着她的手說道,“楊姐姐莫太難過,還沒有我大哥确切消息……”
楊舒吸吸鼻子說道,“我說過了,不管他活沒活着,都會按時嫁過去。
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
“舒兒!
”楊夫人厲聲喝道,她捏帕子的手都在顫抖,“不行,我不同意,你還這麼小,不知道往後餘生多難熬。
”
楊舒哭出了聲,“娘,你這樣,我隻有出家當姑子了。
”
楊夫人氣得坐下用帕子捂着臉哭起來。
屋裡頓時哭聲一片。
楊三姑娘勸着楊舒,楊大奶奶勸着楊夫人。
荀香不知道該怎麼勸解楊舒。
不能說丁立春還活着,也不能說你就别嫁了。
她能理解楊夫人心疼閨女,反倒不太理解楊舒。
但大哥有個這麼愛他的姑娘,荀香還是為大哥高興。
丁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反複說着,“楊姐姐不要太難過……”
坐了一會兒,荀香二人起身告辭。
楊舒擦擦眼淚拉着荀香的手說道,“讓丁叔丁嬸保重身體,按時下聘,下個月二十六我會嫁過去。
”
楊夫人的哭聲更大。
荀香說道,“楊姐姐,謝謝。
”又對楊夫人說道,“楊夫人不要太難過,吉人自有命相。
”
楊大奶奶把荀香送到門口。
碰上回府的楊副統領。
他得知這個消息提前回府。
看到荀香,抱拳說道,“請郡主,請老伯爺和丁大人保重身體。
”
荀香說道,“楊大人保重。
”
走出院門,隐約聽到楊副統領的大嗓門,“閨女做的對……”
坐進車裡,荀香和丁珍都愁眉不展,沒有言語。
許久丁珍說才道,“香香不難過,我也覺得立春哥會無事。
香香,若是楊姐姐忤逆不了楊夫人,退婚怎麼辦?
若是退了婚,立春哥又回來怎麼辦?
”
荀香道,“若是我大哥真的陣亡,我希望他們退婚……”
若是在得知大哥還活着之前楊家退婚,丁家家長或許不願意繼續作親,但荀香會說服他們。
楊舒是個好姑娘,不能讓大哥錯失這麼好的良緣。
丁珍驚訝地看着荀香,“香香怎麼會這麼想?
”又倔犟地說道,“若王哥陣亡,我會像楊姐姐一樣,義無反顧嫁進去。
不讓嫁,我就出家當姑子。
香香,你呢?
”
大有你也應該跟我一樣的想法,沒有就是對不起孫世子。
荀香沒言語。
若孫與慕在成親前陣亡,她一定不會嫁進孫家。
不是說她不夠愛,她哪怕選擇獨身立女戶,也不會嫁進他家當寡婦。
接受他家人,是因為他。
他都不在了,幹嘛接受他家人。
當然,她更不會出家
見荀香沒附和,丁珍很是失望,“孫世子那麼好,香香不會還有其它想法吧?
”
荀香皺眉道,“看你,說的跟真的一樣。
”
丁珍才想起那些話不吉利,趕緊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呸呸呸,那話不作數,壞的不靈好的靈。
”
回到丁府,荀香悄悄跟丁壯和丁钊說了楊夫人和楊舒的态度。
丁壯倒是看得開,“楊夫人那麼做沒錯,誰也不想把好端端的孩子嫁過去守寡。
”
丁钊點頭道,“是這個理兒,若楊家來退親咱就退。
親事退掉就不好再續,隻可惜楊姑娘那麼好的孩子了。
”
晚飯前楊副統領親自來了,他是來說親事繼續。
是閨女的堅持,他也覺得閨女做得對。
丁壯和丁钊都非常高興,說好十月初十按時下聘。
荀香陪了張氏一宿,次日剛吃完早飯,門房禀報楊夫人來了。
張氏生病,丁钊上衙,隻得荀香去接待。
荀香是晚輩,有些事不能做主,把丁壯叫着一起在正院廂房接待她。
楊夫人極是憔悴,腳步踉跄,施了厚厚的粉黛也沒掩飾住左邊臉的掌印。
楊夫人未語先紅了眼圈,“老伯爺,郡主,我知道我這麼做不好,男人打我,閨女不高興,外人還要戳我的脊梁骨……可我就是不願意把閨女嫁過來守寡。
“我有個姐姐是寡婦,她的日子苦啊。
我怎麼能讓舒兒跟她一樣……”
荀香道,“我能理解楊夫人的愛女之心。
你希望我們怎麼做?
”
楊夫人擦幹眼淚,看向丁壯說道,“都說丁老伯爺和丁大人、丁夫人把香香郡主捧在心尖尖上疼。
若香香郡主遇到這事兒,你們也舍不得她……”
丁壯氣得大罵一聲,“你放屁。
”
他氣得要命,這不是詛咒孫與慕出事,香香要……呸呸呸呸呸!
荀香忙勸道,“爺,不要生氣。
”
丁壯鼓着眼睛說道,“她是在詛咒你。
詛咒我短命我可以不計較,卻是不能詛咒我孫女。
好,我知道楊夫人什麼意思了,你回吧,那件親事作罷。
“等立春爹回來,我讓他把婚書、信物退給你們。
”
楊夫人起身給丁壯曲了曲膝,哭着走了。
荀香無語。
做為現代人她非常理解這位母親,為了閨女豁出一切,卻不知是幫了倒忙。
她看看丁壯還在生氣,鼻子通紅,拉着他的袖子說道,“爺不氣。
我覺得楊姐姐很好,大哥失去這麼好的媳婦是他的損失。
退親的事情再等等。
”
丁壯冷哼道,“她都找上門了,再好咱也不能死乞白賴強做這門親。
”
荀香不好再勸,想着等到大哥回來再說。
張氏聽說這件事也生氣,“算了,人家不願意也不能強求。
”
荀香晌午去了董家。
米紅棉也是雙眼紅腫,覺得家裡天都塌了。
荀香和董平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荀香說了一些勸解的話,吃了晌飯才回公主府。
傍晚,丁钊下衙聽丁壯說了這事。
他也舍不得那門親事,說道,“楊大人和楊姑娘都挺好,因為一個婦人退親……”
丁壯道,“那個娘們都上門打臉了,還要那門親事做甚?
”
丁钊隻得找出婚書和信物去了楊府。
趕到楊府已經戌時初。
楊副統領和大兒子來到外院,聽丁钊說了原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