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眼淚也阻止不了太陽的照常升起。
陽光明媚,是個好天兒。
昨日東西兩跨院的鬥法,一個歡喜一個愁,弄得風氣雲湧,正房裡的謝氏卻是一夜好眠。
她神經氣爽的起床後,美美的用罷了早飯,便聽通傳的說東院裡的桃夭過來請安。
胭脂忙湊上前提醒謝氏:“昨日世子爺在桃姨娘那裡過的夜。
”
昨日孟氏弄出這樣一出苦肉計,居然都沒能留住趙宣。
謝氏笑了笑:“是個厲害的。
”
“請她進來罷。
”
一會功夫,桃夭隨著仆婦入內,見到謝氏便是規規矩矩的行禮問安,又奉上一塊上好的貂絨:“這是前幾日妾身陪世子爺打獵的時候世子獵得的,妾身讓外頭的巧工做成了小披肩,送給夫人禦寒,還望夫人莫要嫌棄。
”
謝氏笑道:“這些個東西,你自己留著就是了。
”
桃夭道:“妾身身份低微,哪裡有資格穿這個,這樣的好東西,合該奉與夫人才是。
”
謝氏命人收下,又賞了她些衣料,對於昨日的事,卻是隻字未提。
桃夭出了主屋,正要回往自己的側院,迎頭見孟氏立在樹下,像是在候著什麽人。
不用想也能猜到,定是在特意來堵她的。
桃夭款款朝著孟氏走來,面上噙著笑,朝她微微施了個禮:“妾身見過側妃。
”
她穿著月白的夾襖,搭配著玫紅的褙子,襯得她肌膚賽雪,那不堪一握的盈盈腰肢微微一福,更顯嫵媚婀娜。
孟氏冷聲開口:“聽聞你昨日病了?
”
“呵!
我看這精神頭倒是不錯嗎?
”
桃夭微微一笑:“昨日承蒙世子爺照料一晚,今早起來已經無礙了,倒是承蒙側妃掛心了,實在過意不去。
”
桃夭的話音剛落,臉上便挨了孟氏一巴掌。
“你這賤婢,不過是個賤籍女子,妖媚禍主。
”
謝氏正倚在榻上算帳,胭脂跑了進來,回道:“不好了,夫人,那孟氏居然動手打了桃姨娘。
”
謝氏放下帳本,問道:“何時的事?
”
胭脂便是一五一十的將方才二人的衝突一字不落的說給了謝氏,又憤憤道:“那孟氏自從懷了身孕,便是恃寵生驕,回回從夫人這裡搶走世子爺,昨晚被桃姨娘搶了一次,她就撒起潑來了。
”
謝氏冷笑:“確實沉不住氣。
”
又問:“桃姨娘可還手了嗎?
”
胭脂回道:“桃姨娘絲毫沒還手,已經被人扶著回房裡去了。
”
“不過桃姨娘命人去請世子爺了。
”
“您說,世子爺會向著她嗎?
”
謝氏回道:“既然夫君插手,就沒咱們什麽事了。
”說著,她又埋頭看起了帳本,嘴上吩咐小丫頭道:“去給我煮一碗燕窩來。
”
卻說桃夭回到屋內,照著銅鏡看了看被孟氏打了的臉,遂又喚來服侍的丫頭,指著方才被孟氏打過的地方,吩咐道:“你過來,再重重的在這裡打一下。
”
小丫頭詫異:“姨娘,您是被側妃打糊塗了嗎?
奴婢已經讓小廝去尋世子了,那側妃欺人太甚,您該讓世子為您撐腰才是。
”
桃夭道:“我自然是不會白白受她羞辱,隻是要回擊回去,也該能引得他足夠的心疼才是。
”
趙宣正要出門,聽聞兩個愛妾打了起來,她連忙又奔回了後宅,待進了東側院的廂房,便見桃夭正捂著臉坐著默默飲泣,趙宣連忙奔過來,拿開她的手,隻見那半邊臉腫得老高,嘴角還隱隱的滲著血。
“怎麽傷成這樣?
”
那樣的一張嬌媚容顏,現下被打得面目全非,趙宣急得都變了聲。
桃夭緩緩跪地,哭著道:“妾身承蒙世子寵愛,實乃三生有幸,隻是側妃她看不上我,每每相見便是百般刁難,今日妾身挨了她的打,明日便是她取了我性命也未可知啊,還請世子垂憐,不如放我走罷。
”
趙宣惱得一拍案幾:“沒想到她現下居然驕縱至此。
”
他扶起桃夭,懊惱著道:“你且放心,有我在,定然不允她欺負了你。
”
西跨院裡,仆婦們正在安慰著孟氏。
“側妃懷著身子呢,可莫要與那賤人一般見識,當心動了胎氣。
”
孟氏惱怒:“連謝氏那老婦都要給我三分顏面,這個不知死活的賤人居然敢跟我搶人,她也配!
”
“側妃該沉住氣才是,那姨娘正在世子爺興頭上,您今日打了她,恐怕世子會不高興的。
”
孟氏氣得胸口起伏:“我與世子青梅竹馬的情分,還比不上個賤人嗎?
我如今可懷著他的骨肉呢,他又怎能不捧著我?
”
正說著,趙宣奴怒氣衝衝的闖了進來,進門便是冷聲喝退了仆婦。
孟氏見他這樣,心裡忍不住有些發虛,但仍舊撐著,質問他道:“怎麽的,你還真的要為個賤人,不顧我了?
”
趙宣白了眼孟氏,冷冷道:“你為何要打她?
”
孟氏回懟:“她三番五次的從我這裡將你誆走,分明是她欺我在先。
”
趙宣冷笑:“那我每每在夫人處,你不也是三番五次的誆我過來嗎?
夫人何曾因為這個為難於你?
”
孟氏一聽趙宣拿她與謝氏相比較,心裡的火氣便徹底燃燒起來。
桃夭再受寵,不過是個賤籍女子,說實話,孟氏雖氣,但卻並未將她放心上,在她心裡,隻有謝氏這個明爭暗鬥了多年的老對手才是勁敵。
謝氏雖佔著正妻之位,但趙宣心裡是更看中她的。
這是孟氏的底氣。
現下聽聞趙宣話裡話外說自己不如謝氏,孟氏怎受得了。
她站起身來,指著趙宣,幾乎是歇斯底裡的質問道:“你的意思是我不如謝氏,是嗎?
”
她哆嗦著,顫抖著聲音:“從前你跟我說的那些海誓山盟,難道都是誆我的嗎?
這些年,我委身於你做妾,受她百般磋磨,到頭來,你卻將真心給了她了。
”
“趙宣,你的良心呢?
”
“讓狗給吃了?
”
聽著孟氏的指責,趙宣臉色越來越沉,他瞥著她,冷聲回道:“謝氏哪裡都比你好,你這人,便是給她提鞋,都不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