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媽媽！
”

　　小寶平靜的搖頭，“她的眼睛裡沒有我，她的身上也沒有媽媽的味道。
她不是媽媽！
”

　　小孩子的話，總是奇奇怪怪的。

　　像是在賭氣，又像是認真的。

　　可傅厭辭聽明白了。

　　他不打算回到林可柔身邊了。

　　小寶看着從牆邊縫隙裡爬出來的那一串螞蟻，輕聲說道：“笑着的媽媽，生氣的媽媽，眼睛裡都隻有她的寶寶，哪怕生氣，也是沖寶寶生氣。
氣完了，她還是最愛她的寶寶。
可她不是。
”

　　似是想起了幾次見到林可柔時的畫面，小寶搖頭，“她笑着的時候，不是沖我。
哭的時候就更不是了。
就連……就連小時候，她打我的時候，也沒把我當成她的孩子。
”

　　“小叔……”

　　小寶擡眼看向傅厭辭，“書裡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父母做錯了事，也情有可原。
你覺得是嗎？
”

　　傅厭辭一怔，片刻前那覺得小寶不是小寶，而是童年的他的感覺更明顯了，“那，你覺得呢？
”

　　“我覺得不是。
”

　　小寶搖頭，“愛是相互的，是流通的。
你愛我，我感覺到了。
你那份愛流通到我身上，我如果感恩，就多回饋你一點。
如果薄情寡性，就更愛我自己，少回饋你一點。
可或多或少，這份愛來來回回，是流動的。
”

　　可在林可柔身上，他沒有感受到這份流動的愛。

　　“是她先推開我，不要我的。
”

　　“雖然她回來了，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取得我的原諒，還想繼續當我的媽媽，可是，她的眼睛裡看不到我。
”

　　“我不想再回到從前，也不想要一個眼睛裡沒有我，并不愛我的媽媽。
書裡說父母無不是，那就讓這句話繼續留在書裡好了。
我隻知道，沒有她，我更開心。
”

　　要不是小寶兩歲的時候他親手抱回傅家，這麼多年是他養大的，傅厭辭幾乎懷疑面前這個說話的孩子不是小寶。

　　可是，聽到小寶那些話，傅厭辭心裡卻莫名輕松了一點。

　　就好像，有點釋懷了似的。

　　“好，聽你的！
”

　　傅厭辭拍了拍小寶的頭，“那以前什麼樣，以後還什麼樣。
你還是傅霂之，是傅家的小少爺。
至于她，你想見就見，不想見，就跟甯伯說。
你有太祖母，有我和葉小梨，還有你的同學們……”隻是沒有爸爸媽媽。

　　最後那句話顯得格外殘忍，傅厭辭頓在口中沒說。

　　就見小寶仰起頭，笑容燦爛，“沒關系啊，我有你，有葉小梨，就足夠了！
”

　　昨天前還有點怕傅厭辭，生怕一言不合他就沉下臉來了。

　　可這一刻，小寶發現，他不怕了。

　　小叔再兇，也不可能像綁匪一樣用匕首劃破他的脖子。

　　更何況，葉小梨在，小叔根本就兇不起來。

　　腦海裡全都是放學時，小胖墩小麻花辮撲到爸爸們懷裡的畫面。

　　小寶大着膽子抓住了傅厭辭的胳膊，“小叔，你知道……我為什麼選葉小梨嗎？
”

　　“為什麼？
”

　　“葉小梨的身上，有媽媽的味道。
”

　　“媽媽的味道……是什麼味道？
”

　　“暖暖的，香香的，一種……讓人感到很幸福，很安心的味道。
”

　　“可她隻能是葉小梨，阿梨生不出你這麼大的兒子！
”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小叔你放心，我不會跟你搶葉小梨的！
”

　　“……”

　　傅厭辭覺得，他還是喜歡那個隻有眼睛會說話的小寶。

　　嘴巴會說話的小男生實在是太聒噪了！

　　把小寶趕回房間去睡午覺。

　　又打了電話給小寶的醫生，約了明天一早的就診。

　　傅厭辭起身走向自己的屋子。

　　推門而入，空氣裡夾雜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像是上午房間大開，暖融融的太陽光照進來的味道。

　　又像是葉梨身上的清淺香水味，帶着淡淡的梨花香氣。

　　暖暖的。

　　香香的。

　　及至推開卧室門看到大床上睡顔恬靜的女孩兒，傅厭辭靜靜地看着，忍不住低低的呼了口氣。

　　小寶說的沒錯。

　　阿梨确實讓人很幸福，很安心。

　　哪怕她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可她隻要安安靜靜在那兒，于他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

　　更何況，她為他做了那麼多。

　　睡的迷迷糊糊的，就感覺床墊陷了一下。

　　葉梨一驚，還沒來得及睜開眼，就聞到了傅厭辭身上特有的檀香香味。

　　咕哝了句什麼，葉梨往他懷裡湊了湊，大腦陷入黑暗。

　　再睜開眼，窗外已天色昏暗。

　　溫馨的橘色光芒從牆角裡散開，被男人坐着的身形遮了大半。

　　葉梨眨了眨眼，擡眼看向傅厭辭，正落進男人看過來的深沉眸光裡。

　　“醒了？
”

　　拿走身上攤着的電腦，傅厭辭俯身擁住葉梨，“阿梨，我愛你！
”

　　？
？
？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葉梨本就不太清醒的意識越發不清楚了，“為什麼？
”

　　傅厭辭一怔，忍不住笑開，“阿梨，愛你還需要理由嗎？
”

　　“當然。
”

　　葉梨點頭，“這世上，除了父母子女，哪還有無緣無故的愛啊？
”

　　傅厭辭怔了怔，低頭蹭她的鼻尖，“那，我愛你漂亮，愛你善良，愛你有才華，愛你溫暖陽光，愛你每一天都閃閃發光，這樣……可以嗎？
”

　　葉梨怔怔的。

　　帝都豪門裡人都說，傅爺高冷深沉，薄情寡興，一看就不好相處。

　　媽媽說，你讓厭辭多笑笑，闆着臉多吓人啊。

　　楚楚說，傅爺那張臉，看到我就小腿發顫。
他在家也這樣嗎？

　　不，他在家不是這樣的。

　　家裡的傅厭辭，是這世上最好最暖的男人。

　　他會接她放學，還會讓人送她愛吃的下午茶抑或者午晚飯給她。

　　他會細心的記着她的生理期，提前提醒她不許喝冰咖啡吃冰激淩，會在晚上睡覺的時候給她暖肚子，還給她炖冰糖燕窩。

　　他會因為不想離開她，陪她一起出差。

　　還會說很多讓她臉紅心跳的情話。

　　比如……現在。

　　“傅厭辭，我……好喜歡好喜歡你啊，很多的喜歡。
”

　　前一次壓在心底的話，這一次終于忍不住了。

　　葉梨仰頭去吻他。

　　傅厭辭很想問：阿梨，你以前說過的，喜歡是一點點的愛，愛是很多很多的喜歡。
那現在，你有沒有愛上我？

　　可女孩兒的吻過于甜蜜，呼吸和心跳一同淪陷。

　　傅厭辭伸手擁住葉梨，全心全意的去享受這一刻的纏綿悱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