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莊子那件事,我隻知道,會有人扮做悍匪攔截,我經曆過的那次,平安哥和悍匪撕打的過程中受了重傷,斷掉一條胳膊。
”
蘇子慕眼睫輕顫。
箫譽心口猛地一縮。
連氣都僵住。
“我經曆過的那一次裡,我師父不在咱們身邊,那些人不知道聽了什麼消息,以為師父是姐夫害死的,就來尋仇,這一次,很多就已經變了,他們本來也不是來尋仇的,他們已經得了消息,說師父還活着。
”
箫譽心裡針紮一樣為蘇子慕“經曆”中的平安斷掉一條胳膊而難受,也為蘇子慕經曆這些而難受。
蘇子慕聲音停頓了須臾。
“但是我沒有經曆姐姐在溫泉裡被害,也不能這樣說,就是,在我活過的那一世中,姐姐也在溫泉莊子被害,但是是在京都的溫泉莊子,害她的人是個男的,不是陳珩那個通房。
我也不知道我們娘親是不是還活着,我上一世......也死的挺早。
”
蘇子慕垂着眼,扯了扯嘴角。
跟着忽然擡頭。
眼睛帶着亮晶晶的光,看着箫譽,“但是這次,都不一樣了,完全不一樣了,我姐姐早早的和殿下在一起,并且心意相通,殿下也離開了京都。
”
箫譽身子向前探,伸手揉了一把蘇子慕的小腦袋,“對,不一樣了,這次,咱們都能好好的。
”
蘇子慕重重點頭。
也跟着松了口氣。
他之前從來不敢告訴任何人他這些異常之處,唯恐人家把他當成妖怪拉出去燒了。
現在不僅能說,還得到箫譽的認可,這種感覺簡直不要太好。
但箫譽緊跟着就道:“有關你們父母,陳珩之前提過一句,說你們的父母不是親生父母,我問過你姐姐,她對此一無所知,你......”
蘇子慕搖頭,“我也一點不知,我能多次經曆之前發生過的事,但這所有的事情都和我的爹娘沒有關系。
”
行吧。
箫譽笑了笑,“好,那也要謝謝我們小子慕,姐夫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子慕可以答應嗎?
我們今天的談話,這些内容,當成我們的秘密好不好,不告訴姐姐。
”
就在見到蘇子慕之前,箫譽都覺得讓蘇落知道蘇子慕重活一世沒什麼,就像大燕國的那位皇後一樣,他甚至還為此給蘇落提前鋪墊。
但是現在,他不想讓蘇落知道。
他舍不得蘇落心疼蘇子慕的經曆。
這種發生過的事再一次次重新發生在蘇子慕那裡,讓他一次次的體會生離死别,太殘忍了。
他自私,他也心疼蘇子慕,但不舍得讓蘇落知道。
蘇子慕以為箫譽要提什麼要求呢,結果是這個,立刻點頭,“當然,我也不打算讓姐姐知道。
”
兩人說定,再無他事,蘇子慕端着箫譽給他剝好的那一碗栗子離開。
箫譽捏了捏眉心。
陳珩當時說的那些話,到底可信度多高?
蘇落後背的痣與南國丢了的那位公主一樣,都是紅色,巧合嗎?
還有蘇落今兒見到的那個老妪......
老妪的問題很快有了答案。
書房中,被箫譽派出去的暗衛立在桌案前,恭聲回禀,“王爺,那巷子裡的确是住着一位阿婆,今兒王妃看到的那個,在巷子裡的第三家,家裡兩個兒子兩個兒媳,三個孫子兩個孫女,是碣石縣本地人。
與當時玉門派宮主冒充如意酒坊的老闆不同,她這個經得住查。
也查到她下午之所以背着背簍冒雪出去,是因為家裡小孫子想吃城西的包子,她是打算用家裡的栗米去換的,結果出去之後想起來她要買的那家包子鋪今天不開門,又折返回去。
卑職查過那家包子鋪,的确是今兒一早貼了告示,今天因家中有事,歇業一天。
卑職也查了他歇業的原因,是家中兒媳婦昨兒半夜臨盆,今兒一早還沒有生出來,故而歇業。
”
那也就是說,那人不是蘇落的母親了。
箫譽搓着手指,“見了那阿婆的容貌?
”
暗衛道:“見了,與王妃母親的年齡并不相符,阿婆今年五十有六,是碣石縣本地人,她娘家就是碣石縣的,周圍鄰居也都認識。
”
箫譽松了口氣,但這個多事之秋他也不敢就徹底放心,“留個人盯着點。
”
暗衛領命而去,箫譽又整理了一下碣石縣這邊的人事。
當初設想的是,長公主帶着蘇落先來碣石縣,然後他再過來彙合,然後即刻出發前往祁北。
誰能想到,現在竟然在碣石縣站住了腳,蘇落憑着幾張和南國與大燕國合作的酒水方子竟然拖拽住了世家對他的進攻。
現在玉門派“殺”了甯國公府世子,甯國公和皇上的矛盾被挑起來,越發能讓他在碣石縣的位置穩固。
這是意外的收獲。
案這個收獲有風險,就是郭占河。
郭占河之所以肯幫他,不過是因為郭占河想要坐收漁翁之利的同時又被他用毒藥牽制住了。
可一旦沒有了牽制,郭占河會如何?
都不用想。
他隻要前腳離開碣石縣,後腳郭占河就會直接将他們在碣石縣達成的治理效果直接收入囊中,形成以碣石縣為中心的土皇帝自治。
所以他不能這麼輕易的從這裡離開。
箫譽望着眼前的地圖,看着這幾天整理出來的關系圖,惆怅的歎了口氣。
笃笃笃。
正愁的解不開眉頭,書房門被敲響。
箫譽擡眼看過去,“誰?
”
書房門被朝外推開,蕭濟源嘴角噙着一縷笑,站在外面,“方便我進去嗎?
”
箫譽到現在,面對自己的親爹,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親嗎?
那必定是親,親爹呢,能不親嘛!
可又沒有那麼親。
反正奇奇怪怪。
“進呗,我又沒攔着你。
”箫譽話是說的不太客氣,不過人倒是乖覺的站了起來。
蕭濟源忍着笑,擡腳進來,反手關了書房門,瞥了一眼箫譽桌上的地圖,“琢磨什麼呢,給我兒子愁的皺紋都多了三條!
”
箫譽翻個白眼,格外傲嬌的小聲嘀咕,“什麼啊就你兒子,說的倒是挺順口。
”
蘇子慕坐過的椅子還沒有撤走,蕭濟源拉開,直接在箫譽桌案對面坐了,看着桌面上攤開的地圖和箫譽列出來的人事關系,頭也不擡的道:“順不順口,你也是我兒子。
”
“你想起來啦?
”箫譽手撐着桌子問。
蕭濟源眼睛還在地圖上,“這和想起來沒想起來沒關系。
”
“啧!
”箫譽不滿,“自己的兵你倒是一個沒忘。
”
“這醋吃的!
”蕭濟源笑出聲,身子朝後一靠,手撐着一側的臉頰,看箫譽,“不知道留誰在這裡好?
”
箫譽一揚眉梢,“你别說你想留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