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少卿既是要求人,那該有個求人的态度,這話語上的說辭我不說,華少卿也應該懂得才是,可華少卿卻并沒有如此做,而是上來便給我扣了一定枉顧旁人性命的帽子,來借此逼迫我這般做。
”
“華少卿這求人的方式,還當真是與衆不同,我也不敢恭維。
”
宋樂山不留任何臉面,将個中的彎彎繞,盡數都拿到了明面上來說。
這讓華辰逸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
而一旁的那些同在畫舫上的人,同樣是臉色不好。
礙于華辰逸的淫威,他們不敢當面指責這華辰逸是個昏官小人,可背地裡卻是将華辰逸給狠狠的罵了一通,甚至還想着往後如何将這個人寫到文章裡頭,好好的給寫上一些,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這個華辰逸的真面目。
底下人不敢言語,卻是敢怒,且盡數都明晃晃的寫在了臉上,華辰逸也是盡收眼底。
一邊是陳能的威脅,一邊是宋樂山的挖苦與譏諷,旁邊還要再加上底下一些人的憤怒,華辰逸隻覺得,自己四周滿滿都是不順。
完完全全的,任何事都非常的不順利。
“華辰逸!
”陳能在那邊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手中的短刀是晃了又晃:“趕緊按老子說的做,否則,老子就讓你好看!
”
說話間,那書生脖子處的出血,又多了一些,原本便是穿的天青色衣衫,殷紅的血順着脖子流在衣裳上頭,分外的明顯,隻看得人膽戰心驚的。
這般僵持下去,自然不是個事兒。
可眼下,他的确是沒有能在保證人質安全的情況下,又抓住陳能的把握。
眼下,能做到這一點的,當真唯有宋樂山。
可宋樂山那邊……
華辰逸咬了咬牙。
在短暫思索之後,華辰逸向宋樂山拱手道:“宋掌櫃,大理寺少卿華辰逸,懇請宋掌櫃出手相助。
”
“那書生實屬無辜,宋掌櫃若是能救得那書生性命的話,想必書生乃至今夜在畫舫所有人都對宋掌櫃感激不盡。
”
見宋樂山神色并未有太多和緩,華辰逸索性狠了狠心,接着道:“在下也會對宋掌櫃感激不盡。
”
“既然,華少卿都這麼說了。
”宋樂山神色微動:“那我若是這般拒絕的話,到底顯得有些無情……”
“拿來吧。
”宋樂山沖華辰逸伸了出手。
華辰逸幾乎不假思索,将手中的佩劍,往宋樂山手上遞。
而宋樂山卻是在此時挪了開來。
華辰逸在空中的手一滞,緊緊握住了那把劍。
“華少卿誤會了,我要的,是錢。
”宋樂山微微一笑:“華少卿也知曉,我是個生意人,既然是生意人,那便是要賺銀子的,凡事自然也就得拿銀子來說事了。
”
“我要的不多,三千兩銀子。
”
“危難當頭救人竟是要用錢?
宋掌櫃這是在說笑吧。
”華辰逸怒喝了一句。
而且還是三千兩這麼多。
“倘若單純是要救人的話,我自然願意效勞,隻是今日,顯然并非單純救人,最重要的是,華少卿你的面子,你的聲譽。
”
“這錢自然也就是用來買你的面子與聲譽的,還是說華少卿以為,你堂堂大理寺少卿,堂堂華家大公子的聲譽與名聲,不值這三千兩?
還是說,華少卿為了節省這三千兩的銀子,可以置自己的名聲與面子不顧,置這無辜書生的性命不顧?
”
宋樂山笑道。
笑容溫和,卻是透着難以掩飾的寒意。
華辰逸眯了眯眼睛,看着宋樂山。
很明顯,宋樂山是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将方才他給宋樂山扣的所有的帽子,盡數甩了回來,而且是明目張膽,當着所有人的面,甩了回來,還要再坑上他一筆錢。
但現在,他似乎,并沒有選擇的餘地。
華辰逸從腰間的一疊銀票之中,數了三張出來,遞給了宋樂山:“宋掌櫃,你可千萬要收好了。
”
咬牙切齒,那模樣,恨不得要将宋樂山此時生吞活剝了。
“華少卿放心就好,我自然會收好,妥善保管,而且好好的用上一用,斷然不會辜負了華少卿的一番良苦用心。
”
宋樂山依舊是微微一笑。
而那邊,陳能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隻在那怒吼:“你們在那磨磨蹭蹭的做什麼?
趕緊讓船靠岸,給老子……”
備馬二字還不曾說出口,嗖的一聲,一顆松子,擊中了陳能的手腕,他隻覺得手腕一陣酸麻,手中的短刀再也握不住,“哐當”掉在了地上。
手中已經沒有了利刃,便沒有了太大的威脅,也不會傷及旁人的性命,其餘的大理寺之人,争先恐後的将陳能給壓住,繼而五花大綁的給控制了起來,更是為了防止他大喊大叫,拿了破布堵住了他的嘴。
“大人,人已經帶下去了,隻等着靠岸之後,将人暫且帶去衙門,擇日,押往京城。
”底下有人報告。
“去吧。
”華辰逸擡手,在思索了片刻後,道:“着人安撫一下畫舫上的其他人。
”
錢也花了,人也救了,該抓起來的歹徒也已經控制住了,既是萬事具備,那該保全的名聲,自然也不能少了。
這買賣既然已經上趕着做了,那就不能再讓自己虧本了。
“是。
”底下人領命而去。
一時之間,畫舫上頭緊張的氣憤,消失了大半,更多的是劫後餘生的喜悅與感慨。
“宋掌櫃好身手。
”華辰逸這句感慨,并非恭維,而是實打實的發自内心的感慨。
方才打中陳能那一下,他根本就沒看清楚宋樂山是什麼時候出的手,更沒有看清楚宋樂山用的是什麼暗器。
“華少卿過獎,我也不過是拿人錢财,幫人消災罷了。
”宋樂山笑了笑,将那銀票給收了起來。
這擺明了,還是在嘲笑譏諷他。
華辰逸神色頓時一冷。
宋樂山并不理會他,隻是别過臉去,替謝依楠攏了攏她身上的披風。
畫舫已經靠了岸,所有人陸陸續續的下船,宋樂山也不想在這裡多做停留,也不想再和華辰逸多做廢話,便帶了謝依楠一同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