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曹永春,好死不死的,這會子上趕着去,主動的承擔了退訂單的定金賠償,硬生生的給宋樂山送上了一大筆錢!
曹永春想吐血。
怎麼就這麼倒黴,讓自己攤上這個事?
不,不能說是他倒黴,而是這宋樂山太過于奸詐,竟然設了這麼一個圈套讓他往裡鑽,實在可惡!
曹永春看宋樂山的眼神,猶如刀子一般,嗖嗖的往他身上扔。
“看起來曹掌櫃也是有主意的,那我便不多話了。
”宋樂山微微笑道,攜了一旁謝依楠的手,擡了腳:“看曹掌櫃似乎也有事要忙,那我便不打擾宋掌櫃了,告辭。
”
随後,便經過曹永春的身邊,揚長而去。
曹永春瞧着宋樂山與謝依楠遠去的背影,氣得是牙根癢癢,手掌心都要給攥爛了。
可惡,怎麼就碰到這樣一個瘟神!
白白被坑了這麼一大筆錢!
不過,也還好,天無絕人之路,他看似走投無路,這會子卻是柳暗花明,碰到文興發這樣一個客商,往後的事再也不發愁了。
能把所有浪費的銀錢盡數都賺回來,甚至還有結餘。
曹永春想到這一點,心中才稍微舒坦了一些,但又後悔方才沒有跟宋樂山提他要跟文興發做生意的事,沒有趁機炫耀一番,實在是可惜。
不過也沒事,待他拿到了這大筆的銀錢,将這銀錢,砸到他宋樂山臉上去,讓他曉得什麼叫做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走,去裴記茶行!
”曹永春怒氣沖沖的喊了一句,鑽進了馬車。
許傑縮了縮脖子,坐在馬車前頭,吩咐車夫趕車。
這個曹永春,當真是越來越喜怒無常了,這臉變得比六月的天還快,往後當差,當真是得仔細謹慎一些,莫要總是被揪出來罵。
宋樂山與謝依楠緩緩的走着,走遠了之後,謝依楠笑了起來:“這個曹永春,當真是小心性的很。
”
每一次碰面,都要出言挖苦,這種後宅婦人做派,讓曹永春這個一個鋪子的掌櫃的做出來,自然是有着十足的小家子氣了。
“他從前在雲縣便是這般,所以但凡做生意的,都不喜與他來往過多。
”宋樂山笑答。
“這個到是有所耳聞,隻是方才看他初見到咱們兩個人時的模樣,那般的趾高氣昂,看起來是他手中的這批茶葉,已經找尋到了買家?
”謝依楠歪了歪頭。
“大約是的。
”
宋樂山略頓了一頓:“不過,這也得是他找尋到了真的買家才成。
”
“哦?
此話怎樣?
”謝依楠滿臉的疑惑。
“他想轉賣手中的茶葉,勢必不想回到雲縣再出手,必定想在這裡解決掉這樁事,也好讓自己踏踏實實的睡個安穩覺。
”
“但曹永春這個人,素來是不喜做虧本買賣,他要是往外賣這批貨的話,自然不想低價售出,隻想高價往外賣,以此來補一補先前的虧空。
”
“可能夠來杭州城中做生意的,大都是長年做生意之人,各個都十分精明,他這般的小伎倆幾乎是藏不住的,但饒是如此,還能願意和曹永春做生意的……”
這個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說,這做生意,一來不能太貪心,二來得有自己的底線,否則的話,便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
”
宋樂山緊了緊手中謝依楠的手指:“你可明白了?
”
“明白。
”謝依楠點了點頭,咯咯笑了笑。
茶葉生意告一段落,織布機也已經确定,卻已經将貨發往了雲縣,而謝依楠這邊,這幾日也已經将杭州城逛了個七七八八。
差不多,是時候該回家去了。
宋樂山與謝依楠讓孟三和王光武收拾東西,準備趕第二日清晨的船北上回雲縣。
而臨走之時,他們兩個人覺得,需要去向裴茂典告别,于是來到了裴茂典的家中。
裴茂典在聽到宋樂山和謝依楠第二日就要離開杭州的消息時,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端起了茶杯,喝上一杯茶後,道:“你們是來杭州做生意的,忙完自然是要回去的,我看你們忙的差不多了,最近應該是要回去的,可現在就聽你們說要走,倒讓我老頭子生出幾分傷感來。
”
對于早已料到的事情,按說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真正到來的時候,難免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更别說對于裴茂典這把年紀的人來說了。
見慣了生離死别,身子已經半截入土的人,對于情誼是越發的珍惜,也越發的願意挽留。
宋樂山和謝依楠能理解他此時的感受與心思。
“老伯你千萬别這麼說,杭州離雲縣說遠是遠,相隔千裡,但若說近也近,不過就是六七日的光景,往後我和楠兒想必也是要時常來杭州城的,老伯你還怕沒有再見面的時候不成?
”
宋樂山打趣道:“再者說了,說句不好聽的,我瞧着老伯你也是在家待不住的,估摸着也是願意到處走走的,待下回老伯出門時,也可以到雲縣去逛一逛不是?
”
“待老伯你到了雲縣,也讓你嘗一嘗我們那邊做的紅燒肉,如何?
”
裴茂典現如今沒什麼愛好,唯獨對這廚藝上頭倍感興趣,聽到回頭嘗嘗旁的地方的紅燒肉,也跟自己的東坡肉對比對比,這臉上的傷感頓時少了大半。
“是這個理兒,是這個理兒,我這把老骨頭這般硬朗,還怕往後沒了機會和你們再見面不成?
”
裴茂典笑呵呵的起了身,回屋子裡頭取了一個小匣子出來,遞給宋樂山:“這是從前我去京城的時候,得的一對玉佩,質地極好,素日裡也是一直放着,便送給你們夫妻兩個人罷。
”
見宋樂山和謝依楠有推辭之意,裴茂典頓時闆了臉:“我這老頭子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難不成還讓我這些東西跟着我進棺材不成?
你們拿着這個東西,閑暇時候看到,也算是惦記着我老頭子。
”
“既是老伯你這般說,那我們也就厚顔收下來了。
”宋樂山與謝依楠收下了東西,向裴茂典道了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