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由謝依楠答話:“既是爹如此說,那我們便也沒有拒絕的餘地,隻是這時間不急于明年,索性這老宅也能住,且秋收後天氣見涼,也不适宜修房子了,不如等到後年春天,再說這個事情也不遲。
”
這錢,謝依楠原本是不想要的。
畢竟已經借下來了錢,即便不管自身的那些積蓄,單單是三家一半的銀兩就得七八兩,加上這五兩便是十幾兩銀子,再抛去吃喝拉撒所用,這一年裡頭根本賺不到這麼多的銀錢。
謝依楠自信有賺錢的法子和能力,倒是不想瞧着宋樂山的爹娘,同樣是心疼自己的長輩吃這份苦,受這份的累。
隻是宋成有話說到這個份上,顯然她也是不能拒絕的。
既是不能拒絕此事,那不如暫且答應下來,往後時日還長,有的是時候推了這樁事,或者有的是機會能将這銀錢還回去。
時間往後推一推,如此老兩口也不必這般着急,節衣縮食或者沒白天沒黑夜的幹活再累壞了身子。
再來她所要的,也不僅僅是兩間瓦房而已,索性不如讓她賺上一年錢了,到時候好好拾掇出來一個大宅院,也免得宋成有老兩口給了銀錢之後便催促着蓋房子,蓋出來的院落不如人意。
如此,這般說便是最好的應答了。
“你說的倒是也有幾分道理,那便依你所說,到後年春日也成。
”宋成有思索了片刻後,點下頭來。
謝依楠與宋樂山倒是松了口氣。
宋成有則是歎了口氣:“這回家裡頭遇着這回事,說起來,也是得益于咱們家的人不計前嫌,心往一塊想,勁往一處使的緣故,都說這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的,往後你們兄弟兩個也好,妯娌兩個也罷,也都别因為這樁事生分了去。
”
顯然,宋成有是擔心,因為這樁事情,宋樂山和宋樂順兩個人起了龃龉。
畢竟這麼大的事情,宋樂順倒是罷了,是他自己自作孽,倒是宋樂山和謝依楠這邊,可謂是出錢出力,這會子因為一腔子的熱情,做什麼都願赴湯蹈火的模樣,可往後時日長了,一個欠着銀子,另外一個可能多少有些埋怨。
宋成有怕的就是宋樂山和謝依楠到時候心裡頭有什麼。
“爹放心就是。
”
兄弟兩個人,妯娌兩個人,四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如此整齊的回應,倒是讓兄弟兩個人彼此瞧了一眼。
滿滿都是兄弟情深,神色堅定。
謝依楠也瞥了郭氏一眼,隻是郭氏低着頭,不敢去瞧謝依楠。
此事心中有愧,且平日裡也是一直視謝依楠為眼中釘肉中刺的,處處想着打壓,處處想着挑撥,這會子自己的丈夫卻是被自己平日裡最看不過的人給救的,郭氏自然是不敢看她的。
謝依楠能夠明白,倒也不追究這個。
畢竟救宋樂順不是看在郭氏的面子上救,也不會看在郭氏的面子上不救,郭氏什麼态度,與她無關。
瞧着郭氏這般的不會做人做事,也不知道趁此認錯道謝什麼的,宋成有心底裡頭是歎了一口又一口的氣。
就連曹氏,也是看的恨鐵不成鋼,隻想揪着郭氏的耳朵說道說道她。
隻是這會子發脾氣說道郭氏,難免容易讓謝依楠覺得有點當着她的面故意拿捏郭氏給她看的意思,也不好太看。
曹氏也隻能将這股子氣給壓了下去,想着回頭了好好說道說道這郭氏,不能再讓她這麼不像話下去了。
撇開郭氏不說,宋樂順倒是要好上許多,能夠正常些的和宋樂山緻歉道謝,說些往後一定會将錢還上的話。
這倒是讓宋成有與曹氏背地裡頭松了一口氣。
“成了,時候不早了,你們各自回去歇息吧。
”宋成有瞧着天色不早,便發了話。
“成,那我們就先回去了,爹娘也早些歇息。
”宋樂山和謝依楠告辭離去。
“天黑路不好走,我給你們點個燈籠。
”曹氏點了個半舊的燈籠出來,送兩個人出去。
到了門口,四顧瞧了瞧,見宋樂順和郭氏已經回屋子裡頭去,便偷偷的将袖子裡頭的小布包塞到了宋樂山的手中。
“娘,你這是……”宋樂山先是詫異,很快察覺出來這是碎銀子時,急忙推辭:“家裡頭這會子滿共就這點銀子了,娘留着花就是。
”
“快别說話。
”曹氏急忙示意宋樂山低聲,更是瞧了謝依楠一眼,語重心長道:“娘知道你和楠兒都懂事,不願意接這個錢,隻是這回你們兩個人把所有的錢都拿了出來,手頭也是緊張的很,楠兒腿傷又得看診,又得拿藥的,處處都是花錢的地方,你們兩個人必定也不好意思再問我們老兩口拿錢。
”
“這二兩銀子你們倆拿着,藥上頭别苛刻,免得到時候落了病根,還年輕呢,可不能往後走路不利索,要是養的不好,陰天下雨的話怕是也會落下腿疼的毛病,千萬不能大意。
”
“家裡頭你們别操心,順子都是皮外傷,拿些鹽水擦擦,敷點土藥也就是了,這都好說,家裡頭吃的什麼的,都有存糧,這稍微緊緊手的,吃穿是不愁的,不影響過日子。
”
“成了,你們倆别說那麼多,先拿着這錢。
”
曹氏也不和宋樂山與謝依楠說那麼多話,隻将那銀錢塞到宋樂山的手中:“天兒也不早了,你們兩個趕緊回去吧,昨晚上一晚上都沒怎麼睡,趕緊回去睡會兒去。
”
說完之後,轉身就往院子裡頭去了。
留下宋樂山和謝依楠互相看了一眼之後,啞然失笑。
“娘還是心疼你的。
”扶着謝依楠往回走的路上,宋樂山開口道。
“瞧得出來。
”謝依楠笑了起來。
應着那亮亮的燈籠光,笑容瞧着暖暖的。
宋樂山也會心的笑了起來。
“快走吧,眼睛有些睜不開了。
”謝依楠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更是伸手揉了揉眼睛,臉上困意十足。
從昨晚到現在,她幾乎是不眠不休,原本在等着宋樂順事情的結果時,她還因為有着心裡頭的事勉強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