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宣一到那地方計安就知道了,白濤竟然能讓他這麼快就跳進坑裡,讓他有點意外之喜。
“潘一呢?
”
跟着他脫離隊伍的是展顔和莊南,做斥候用的吳非等人也都到了,當然,最早到的是單槍匹馬的潘一,這個地形就是他摸熟的。
莊南把烤熱的馍遞過去,正要說話,就見在山裡靈活得猴兒一樣的潘一過來了。
他将畫好的圖紙往他面前一遞,換走了他剛到手的馍。
莊南趕緊把另一個馍送殿下面前,雖然潘一行事和他們不同,但不論是他們兄弟幾個,還是遊宵那些人,都不讨厭他。
這是個非常獨來獨往的人,要不是他受傷那會,吳非和範參天天來來去去照顧着,都沒人知道他們竟有多年交情,他太獨了。
可他把事做得很漂亮,而且不多事,不多言,那些心機算計都沾不到他身上半分。
也就是有殿下表妹那層關系在,不然這樣的人哪會來湊這樣的熱鬧。
計安一邊吃一邊看這地形圖,他之前跟着潘一去探過路了,不說和實地一模一樣,但也差不了多少,讓人看着腦子裡就能想象出來畫面。
“學過?
”
“我闖空門的。
”潘一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繼續吃這幹巴巴的馍。
等到了京城,他要吃小十二一頓大的,碗都得用肉來做。
計安聽懂了,闖空門的得有這點本事,他笑了笑,視線再次落在圖紙上。
雖然和白濤談好了,可他不會天真的交付全部信任,該有的防備肯定得有。
就比如現在他現在所處的地界,已經在永春縣前邊了。
就算白濤最終選擇倒向皇帝,永春也困不住他,隻是他和皇帝已經擺在明面上的交鋒,他要用堂堂正正來打敗他的歪心邪意,用陽謀來打敗陰謀。
當然,他會盡量不将自己置于危險之中。
要來炭筆,他就在這張圖紙上将白濤的部署一一告知,另外修書一封将自己的詳細計劃告知後方假扮成他的元晨。
次日午時,猛虎營才出動。
白濤還當着秦宣的面抓住兩個安殿下的斥候,讓秦宣心裡更信任了他幾分,帶着派給他的兩百人去了那條小路上埋伏。
大概一個時辰後,一行人馬進入秦宣的視線,他嘴都笑咧了,仿佛看到了一個天大的功勞正往他頭上砸來。
待人進入埋伏範圍内,秦宣一聲令下,截斷他們前進和後退的路,将他們困在中間。
這段路确實是埋伏的好地方,被埋伏的人連躲避的地方都沒有,埋伏在側的弓箭手幾輪箭雨下來人手就要折損大半。
秦宣喜不自禁的擡起手,‘放箭’兩個字還在嘴裡,身後傳來腳步聲。
他回頭一看,就對上了整齊的一排弓弩手,并且每一把弩都對準了他,讓他僵在那裡不敢有絲毫動作,連眨眼都放慢了。
原本他在最後面,是最安全的地方,可當敵人從後方過來,他就成了最前沿了。
吳非沖他不懷好意的一笑:“兄弟們,動手!
”
箭不離弦,刀劍不出鞘,每個人手裡都拿了個棍子。
就算收拾得再幹淨,也看得出來那是就地取材,要麼撿的,要麼砍的,用來把人敲暈正好。
不過敲得也有輕重,對猛虎營的下手輕些,秦宣和他帶來的那十人就沒那麼好待遇了,隻聽那聲悶響就知道,會要暈挺久。
埋伏在側的弓箭手則在吳非他們現身的時候就陷入了反包圍,連敵人的長相都沒看清就被敲了悶棍。
吳非還壞心的把秦宣留在了最後,用棍子指着他,一步一步走近。
秦宣想尖叫,想求援,可他連自己的手腳都找不到了,整個身體都是木的。
待看到那男人揚起手,他吓得緊緊閉上眼。
可等了一會,身上也沒有疼痛,偷偷睜開一條縫,就見對面的人正甩着手臂,他哪裡還不知道對方在逗弄他。
秦宣頓時又氣又恨,手往懷裡一掏就要放出求援哨,剛才沒有等到的那一棍立刻落到了他頭上。
窦元晨和吳非共事也挺久了,知道他們本就不是多講規矩的人,隻當沒看到他剛才的頑劣,按計劃去和殿下會合。
這第一道攔路虎,本以為會是最難順利通行的幾個地方之一,結果卻遠比他們預料的要容易,并且無一人折損。
開了個好頭,大家的信心更足了些,可沒一個人放松心神。
大概是他們迅速從永春脫身讓前邊的人亂了陣腳,接連兩日都走得很順利。
可越是如此,越讓他們把心提了起來。
果然,從第三日開始,接二連三的殺招輪番上演。
任是計安把人用得再好,他總共就那些人手也是事實,還不可避免的開始減員,他們行進的速度肉眼可見的慢了下來。
京城。
時不虞邊看信邊掩嘴輕咳,前幾天起她就有些咳嗽,不嚴重,宜生就用食療的方子給她養着,可今日一早有些發熱了。
看到書案上又被放了一盅不知什麼湯,時不虞擡頭無奈的看向宜生:“再喝我就吃不下午飯了。
”
宜生也不催:“您渴了當茶喝。
”
時不虞能怎麼辦,隻能真當茶喝了,好在宜生手藝好,不然肯定要偷偷倒掉。
從這信的時間來推算,若是順利,計安應該已經離開永春縣猛虎營了。
她轉頭看向鋪在身邊地上的地形圖,路程已經走完十之三了,最好走的路已經走完,後邊隻會越來越難走。
算算時間,離立儲大典還有十八天。
“小不點兒,病了?
”
時不虞看向進來的雅安阿兄有點心虛,也不是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純純因為病人在大夫面前的沒底氣。
但心越虛,聲越大。
“是不是病了,不得雅安阿兄看過才知道嗎?
”
雅安敲她腦袋一下,看着重,落在她頭上幾乎已經感覺不到力度。
望聞問切過後,雅安對看得緊的房信道:“先是中毒,再是中箭,雖然都處理得及時,但到底是傷了身體。
如果隻是這樣,她這小牛犢一樣的身體也扛得住,隻是……”
雅安看向小不點兒,眼裡透着心疼:“弦繃緊了也會斷,更何況是人,你多久沒好好休息過了?
近來是不是常有頭疼?
”
丹娘看着心虛低頭的小十二,昨天還問過她有沒有頭疼,她都說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