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十安說的朋友就是窦元晨。
“難得你個重色輕友的家夥今日竟不急着回家陪表妹。
”窦元晨把缰繩扔給迎上來的小二:“終于被表妹嫌棄了?
”
“我現在就回轉也不是不可。
”
“你敢!
”
兩人說笑着上了樓,要說酒肆最好的位置,自然是三樓臨窗。
要了最好的酒水菜色,窦元晨下巴一擡:“說吧,何事。
”
“也不是……”
“真沒事?
”
“确實有點小事想請你幫忙。
”言十安似是不好意思一般摸了摸鼻子:“表妹喜荷,家裡有那一小處荷塘都歡喜不已,每日都要看上許久。
我記得京中往年好像都有賞荷宴,你消息靈通,可知今年誰家舉辦?
”
“還是為着你那表妹。
”窦元晨打趣一聲,看他這般用心要讨表妹開心,做為好友當然要助他一臂之力,稍一想,道:“最有可能的是張、朱、盧三家。
”
言十安眉頭皺了起來:“張世晉向來看不慣我,要是落在他家就罷了。
”
“要真落在張家自是不必去,不過一個賞荷宴,何必去受那小人的氣。
”
小二送了酒水上來,正欲托起酒壺要倒酒,被言十安接了過去:“表妹不貪首飾衣裳,就愛看個荷花,我想讓她見見一眼望不到邊的荷塘。
”
窦元晨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你是聽着消息,知道這事多半會落在張家,來套我來了吧?
”
“你懂我。
”言十安端起酒杯碰了他面前的杯子一下。
“誰想懂你!
”窦元晨啐他一口,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不過,也不是全無辦法。
”
“說說。
”
“盧家和張家素來不和,我想想法子讓盧繹去攪黃了。
”窦元晨一臉壞笑:“隻要這兩家誰都沒得着,他們反倒會消停了。
”
言十安笑了笑:“要真能落到朱家也挺好,隻是我和朱然沒什麼交情,到時候還得請你幫忙弄兩張禮帖來。
”
“這麼點小事說一聲就行,哪用得着這麼費心,我早看那張世晉不順眼,前幾天還拿這事在炫耀,正好給他攪黃了。
”窦元晨輕哼一聲:“他開心我不開心,他要不開心我就開心了。
”
言十安突然就想起了時姑娘,這方面來說,元晨和她還有點像。
窦元晨不把這當回事,說完了就過去了,把兩人的酒杯都添滿,賤兮兮的問起自己最關心的事:“那位七七姑娘真被你那好表妹收拾了?
”
“表妹心性良善,便是為着我的名聲着想做了什麼,也必不會去磋磨一個弱女子。
是那七七姑娘未達成所願,惱羞成怒之下往表妹身上潑髒水,想讓我們都不好過。
”
言十安一臉愠色,顯然因着這事氣怒:“表妹讓我不必在意,可我怎能不在意?
為着我的一時心善,後果卻讓她一個弱女子承受,我真是……若時光能倒流,我必不會心軟!
”
“表妹做得對,七七若真留在你身邊,張世晉那些人不知得怎麼污你名聲。
”窦元晨笑着和他碰杯:“不怪你看重,表妹頗知輕重。
”
言十安瞥他一眼:“是我表妹。
”
“得得得,你表妹,誰還沒個表妹了!
”窦元晨沒好氣的笑罵,不過他還真有些羨慕好友這個狀态,能不必提防的全心對一個人好,真好。
于他們這樣的人家來說,唯有利益重要,其他不值一提。
窦元晨說到做到,一邊做人一邊做鬼,兩邊攪和,最後這賞荷宴還真落在了朱家。
時不虞展開禮貼來看:“我也能去?
”
“男女分席,女眷那邊我顧及不到。
”
有理,時不虞點點頭,朱家這條魚兒值得剖了再研究研究。
“朱淩來往的人查到了。
”言十安起身将薄薄的冊子送到她手裡:“你看看可有可疑的。
”
時不虞翻開冊子從頭看到底,再看一遍後借用了他的書桌,鋪開宣紙将這些人名一個個寫上,再一個個歸納陣營黨派。
言十安看着,道:“看着像是個中立派,和誰關系都好,但是和誰都沒有交往過深。
”
“朝中并非沒有中立派,但是真正的中立派一定無法把有無數疑點的屍身送出城。
”時不虞放下筆:“沒有哪一派不想把中立派拉到自己陣營,這麼大個把柄,落哪一派手裡都能讓他再也做不了中立派。
換句話說,他一定不是中立派。
”
言十安的眼神落在章續之和伏威兩個名字上,一個相國,一個太師,都是權傾一時,誰會是那個可疑之人?
“往相國這個方向再查一查。
”
言十安不解:“比起太師,你好像更懷疑相國?
”
時不虞看着伏威兩個字:“三十年前,伏太師曾領五千士兵死守一城,被圍困九個月才等來援軍。
若非得在兩人之間選一個,比起獻美人高升的章相國,我更願意信任有骨氣有血性有氣概的太師。
”
言十安對三十年前的事顯然也是了解的,對比之下,确實是為大佑血戰過的伏太師更值得信任,招了言則進來做出部署。
而時不虞,看着伏威兩個字許久。
賞荷宴,于京中來說不算大事,畢竟在這一花一草一時令都可成宴的時代,賞荷宴賞蓮宴賞菊宴賞月宴不知凡幾。
時不虞穿着繡娘縫制的坦領衫裙,紅白為主色調,再加上眉心的水滴花钿,更襯得她面若桃花。
再加上站在她身邊俊秀非凡的言十安,甫一露面她就被人明裡暗裡的議論上了。
邊往裡走,言十安邊輕聲道:“若有事,你喚我一聲,我在外也能立刻得着消息。
”
“有阿姑在,沒人能把我怎麼樣。
”時不虞環視一圈,對這朱家的格局心裡有了數:“不必冒險,我隻需要來看一看,确定一些事即可。
”
“你也不可冒險。
”低聲說完這句,言十安走向迎上前來的朱然,言詞間說到表妹,時不虞便上前行禮,該有的規矩半分不缺,看着就如那些世家貴女一般,并無半分特别。
這樣的人于一衆公子來說不稀奇,滿足了好奇心後便擁着十安公子走了,前邊的遊戲沒了十安公子可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