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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共赴 第027章 過往之事(2)

惹金枝 空留 3736 2024-12-24 11:50

  在那樣的情況下還能順利把孩子生下來并養大,時不虞都有些佩服了。

  “宮中無人知曉你母親有孕?

  言十安搖搖頭:“父親膝下子嗣艱辛,隻得兩個女兒。
長女良妃所生,今年應有三十二了。
次女是皇後用命換來的,今年二十六。
其他妃子要麼懷不上,要麼留不住,若非他早年就被立為太子,又被國師帶在身邊教導過,其他方面無可挑剔,太子之位怕是難以坐穩。

  笑得似嘲似諷,言十安端起茶盞喝了一口,也不去看時不虞的神情,就這麼垂着視線繼續往下說。

  “母親入宮三年才有了動靜,她知道父親有多盼着有個皇子,擔心隻是白高興一場,找借口悄悄出了趟宮,戴帷帽掩去面容去了兩個藥堂,确定是真有喜了才告知父親。
父親也被吓怕了,聽聞民間有說法,懷胎三個月前不聲張,胎能坐得更穩,便未宣太醫,也未告知任何人,隻兩個人偷着樂。

  這些事,他隻聽母親說過一回,在他十四歲生日那天,可他到現在都能清晰的記得母親當時臉上的神情,那段時日短暫的美好,就好像是痛苦的沼澤地裡開出的一朵花,支撐着她熬過一個又一個難關,蹒跚着走到今天。

  “外祖一開始并不知道母親有了身孕,母親也不信他,一直到把我生下來送走了她才說。
外祖被吓得夠嗆,擔心事情暴露牽連家族,立刻找機會外放,在外任官六年才敢回京。
在這六年裡,他做了多手安排,挑了家中聰明的孩兒送去安全的地方,留下足夠讓鄒家東山再起的金銀等等,那些送走的孩子,至今未有回到鄒家。
他很清楚,我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隐患,他現在殺我也已經遲了,皇帝不會信他,他便隻能助我,隻有讓我成事,他鄒家才能安生。

  言十安又笑了笑:“母親把整個母族都算計進去了,至今外祖母都不見她。

  “鄒家隻有你外祖和外祖母知道你的存在?

  “還有我大舅知曉,外祖擔心他若有個萬一,鄒家無人知道這些事把我棄之不顧,我母親瘋起來會把整個鄒家賠進去。

  時不虞感慨:“你母親真了不起。

  了不起,但也瘋狂。
從小隻允許他做一件事,但凡是他做了點與此無關的事,她就會排除萬難的出現在他面前,冷冷的告訴他他的身份,他的仇恨,他應該怎麼做,但凡他稍有反抗,她就劃破自己的手腕,把流着血的傷口放到他面前,讓他看着再說一遍。

  鼻端仿佛聞到了血腥味,言十安端起茶盞把剩下的茶水連同茶葉一同吃下,茶葉的苦和澀掩下其他感覺,讓他覺得舒服了些。

  “我在白水縣長大,有父有母,就好像我本就是他們的兒子,身邊無人起疑。
他們富甲一方,對我有求必應,隻是……從不親近。
”言十安笑了:“所有人都是如此,關系再近也和我隔着厚厚一層,小的時候不懂,還會天真的想盡辦法去親近他們,怎麼都得不到後就明白了,那些常人唾手可得的東西,于我來說便不可能。

  “真慘。
”時不虞托着腮:“我和你不一樣,小的時候,都是我主動和别人隔着厚厚一層,誰離我近了我都想打他。

  言十安不解:“為什麼?

  “不知道,就是覺得不舒服,喘不上來氣,把人打跑了我就舒服了。

  言十安跌落的情緒好像突然就攀升上來了,甚至打心底裡還有點想笑:“你這災星的名頭,也不算是胡亂得來的。

  “那是,靠我自己本事得來的。
”時不虞說回之前的話題:“你的養父母知道你的身份嗎?

  “不知道。
知道我身份的人不多,在你來之前,我以為隻有外祖家知曉。

  時不虞點點頭,又問:“有些人,是通過你外祖為你所用?
且他們都不知?

  “是。

  時不虞不想問了:“你主動說,還有哪些。

  看出她的不耐煩,言十安也不故作深沉,将自己這幾年鋪展開來的地方一一告知。

  “我有一家典當行,京城居不易,便是官員裡捉襟見肘的人家也不少,要是家裡再出個好賭的,典當行去得更勤快,而我手裡,正有個賭坊。
舍下點利益,得到一些在他們看來無用的東西,願意和我做交易的,極多。

  賭坊他開的,典當行也是他的,兩頭吃,不是什麼好人,卻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
時不虞有種突然開竅的感覺,原來買賣還可以這麼做!
學到了!

  言十安哪能想到時姑娘這也會學,繼續将自己的種種鋪排一一告知,至于藏了哪些,隻有他自己知道。

  對眼下的時局來說,時不虞覺得已經夠用。

  “我心裡已經有底了。

  言十安眼神深沉:“自此之後,我們便休戚與共,徹徹底底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時不虞也正經了神色:“我會竭盡全力完成我們的交易。

  交易啊,言十安差點忘了,他們眼下的關系是源于一樁交易。

  看時不虞起身似是打算走了,他福至心靈,問了一個他之前想過但沒打算問的問題:“那位勿虛道長是個什麼樣的人?

  “白胡子啊!
”時不虞重又坐了回去:“是個貪吃的老頭兒,十三年前第一眼見到他就一把白胡子,這麼多年過去,除了胡子稀疏了點兒,樣子沒什麼變化,就是牙口沒以前好了,阿姑給我熬的麥芽糖把他牙都粘走一顆,從那之後他就不敢偷吃了。

  “……”言十安沒見過這樣的世外高人,想象不出來是什麼樣。

  “他擔得起一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曆史上那些事,他比自己還剩幾顆牙都了解得清楚。
我上邊十一個阿兄,每個所學都不同,全是他教出來的,他連兵法都會。

  伏在圈椅的扶手上,時不虞邊說邊笑:“他收了十一阿兄之後本來不打算再收弟子,說他已經教無可教了,結果又收了我,還是個女弟子,更不知道要教我什麼,就讓十一個阿兄每人摳一點出來教我,本想看看我更擅長哪方面,沒想到我全都學得挺好,他就想到什麼教什麼了。

  說着說着,時不虞都有點想白胡子了。

  反正又回不去,不如不想。

  時不虞站起身來:“我回屋了,你想到什麼想告訴我的随時來找我。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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