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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共赴 第080章 座主說媒

惹金枝 空留 4025 2024-12-24 11:50

  鹿鳴宴,設于放榜次日,因宴會上要唱《詩經,小雅》中的“鹿鳴”之詩而得名,是秋闱後的盛事,舉子無不盛裝出席。

  言十安着一件八成新的灰綠色圓領袍,腰配蹀躞帶,唯一出挑的隻有手腕上那一抹紫。

  和那些一身簇新,并解開圓領袍肩頭的紐扣,将一對領子外翻,力求展現出自己最好姿态的舉子比起來,他隻能算是中規中矩。

  可惜,他偏偏生就一張過于俊俏的臉,往那裡一站就是君子如玉的圖文解字。

  再加上章相國的孫女親自到榜下捉他為壻,他的風頭遠超解元、亞元,是這一屆之最,他一來,就有許多明明暗暗的目光落在身上。

  言十安隻當未見,時辰還未到,在一個人不多的地方站定靜靜等着。

  “十安兄。

  言十安側身看向走過來的曾顯:“曾兄。

  “那日匆忙,未來得及向你道賀。
這次又是你赢了。
”曾顯看過來的眼神既無多出來的惡意,相争的鬥志也不曾減少,一如既往的隻把他當成對手,其餘一切皆不在他眼中。

  這樣的目光,讓這一刻的言十安格外喜歡。

  “除了解元和亞元,其他人的水平不相伯仲,曾兄的第七和我的第四水平相等,算不得是赢了你。

  “照你這說法,我這個第三豈不是也和你們相等?
”身邊一人恰恰就是第三衛合良,一臉不善:“若是相等,為何還要有排名?
都是同一名不就行了?

  言十安還未來得及說話,曾顯就冷哼着開了口:“十安兄不過是給我留面子,沒想到兄台一個外人倒較了真。
聽兄台這話,是認為自己強過我們許多?
詩詞歌賦随你挑,我這個第七先來會會你,看你到底比我強了多少。

  衛合良能走到今天當然不是傻子,更不是誰都敢得罪,敢和言十安過不去,也是知道他除了有個名聲大點的先生,家中門第低得很,正好撞上了就想刺撓他一下,報一報這段時間被他死死壓着的仇。

  第七的曾顯出自曾家,他卻是不敢動的。

  可眼下被這麼多人看着,他要是不應戰,以後也不用做人了,正要咬牙應下,就聽得一陣笑聲傳來:“遠遠就聽着有人要鬥法,這是秋闱還沒考過瘾,想再來一場?
春闱還在明年二月,衆位可還得再等一等。

  一衆人循聲看去,數人說笑着一并走來,被簇擁在中間的正是京兆尹李晟。

  他看似看着大家,但眼神卻落在言十安身上,這個人實在是好認。

  言十安随衆人行禮,眉眼沉靜,并不去接李晟的眼神,隻悄悄的将衣袖往上拉了拉,讓手腕上的紫色完整的露出來。

  李晟一來,其他人自然而然的往這裡集中,他點了解元、亞元的名說笑幾句,又點了幾個舉子的名勉勵一番,最後點了言十安。

  言十安上前行禮。

  手腕上的發帶過于顯眼,李晟想裝作看不到都不行,将到了嘴邊的話換了一換:“今屆舉子裡屬你年紀最小,卻能靜下心來專心向學,難得,難得。

  “學子向學,天經地義,座主謬贊。

  李晟又看他腕帶一眼,開玩笑似的道:“本官聽說言舉人差點被榜下捉壻了?
本官身為你的座主,來給你保個媒如何?

  言十安苦笑着連連擺手:“就因着這樁事,學生的未婚妻心中萬般不安,為了讓她放寬心,您看,學生不止帶上了她之前送的腕帶,就連這用舊的手帕都帶上了。
我們自幼定下婚事,這些年下來早已兩情相悅,學生從不曾起過負她之念。
章姑娘的厚愛,在下萬不敢應。

  一番話,合情合理,且有情有義,誰要是去硬拆那就是棒打鴛鴦的惡人。

  李晟自然不好再繼續往下說,拍着他的肩膀大笑道:“年輕人嘛,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再看看,再看看!

  有眼色的人适時提醒時辰到,該開宴了。

  李晟多看了言十安一眼,去往主位。

  誰都看得出,京兆尹待言十安不同。

  解元和亞元看他的眼神更不善了,明明是他們成績更好,可好處卻全被一個第四名得了去,他們真是怄得慌。

  這邊言十安保持警惕,時不時往上拉一下衣袖,再拿出手帕擦擦嘴,無時無刻不在表示他是有主之人。

  另一邊,時不虞等來了意料之中的人。

  她甚至都不貪圖舒适了,一早上就特意裝扮了一番,穿新衣,用首飾,還畫了個羸羸弱弱的妝,好像随時都能倒下一般,好看是好看的,就是她自己都快認不出自己了,不說話的時候完全就是别人。

  當然,一開口就熟悉得很。

  “不着急,再晾一會,讓她更生氣。

  何宜生最愛聽時姑娘說不着急,每每聽到這幾個字他就覺得心安。

  摸着茶涼了,他去換了一盞,回來便看到剛剛還一臉要作怪的姑娘,這會神情沉下來了。

  而她看的,是今日送來的消息。

  “宜生,今晚我們出城一趟。

  能用得上他……

  何宜生心知肚明:“宮裡又抛屍了?

  “這次沒抛去亂葬崗,送到一處山裡埋了,他們要早這麼幹,也不至于被我盯上。
”時不虞把紙條折起來放到看完的那一側:“你跟我去認認人。

  何宜生應是。

  又看了些其他消息,時不虞才不緊不慢的往外走去。
剛走到客院的堂屋門外,一隻碗從屋裡扔出來。

  萬霞飛快往姑娘身前一擋,若非力氣差了一點,就砸她身上了。
她當下沉了臉,暗暗提防。

  “竟敢讓本姑娘等這麼久,駱氏,你好大的膽子!

  時不虞在心裡嘿嘿嘿,她的膽子可不止這麼一點點大。

  不過表面上她卻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我在京中并無親眷好友,平日無人來找,沒成想章姑娘突然登門,我自是需得一點時間收拾待客,以免怠慢。
莫非章姑娘覺得我這麼做錯了?

  章家女閨名素素,家裡寵慣,要什麼給什麼,向來不大用腦子想事。
她這會很生氣,聽她這麼一說覺得有理,但不知為何,這麼一想就更生氣了。

  于是她又把盛瓜果的盤子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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