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解語花?
”國師捏着小徒兒的臉頰強行轉過她的臉來:“我怎麼不知道你竟然還有這本事?
”
時不虞拍開白胡子的手,頓時覺得被小瞧了:“我怎麼就不能是溫柔解語花了?
”
“你先溫溫柔柔的和為師說幾句話試試。
”
這麼不信她?
時不虞嘴一張,聲音一夾,就要讓白胡子見識見識她的溫柔,可那聲音,怎麼都擠不出來。
時不虞頓時覺得自己在外人面前丢臉了,一把抓住了那一把白胡子,語帶威脅:“很久沒數了,給你數數?
”
白胡子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頭救回自己的胡子,看着計辰道:“看到了嗎?
我家小十二是霸王花。
你想挑撥我們師徒的感情,離間她和計安的信任,再挑起朝臣對她的質疑,一箭三雕的招數使得挺好,可惜,腦子不用在正道上。
”
皇帝的心思被揭穿了也不惱,還反将一軍:“哦?
聽起來國師不打算将你這小弟子配給計安。
”
計安心下一跳,生怕國師真就應下,張口就要攔下。
國師擡手阻止:“我這小弟子将來配給誰,隻看她喜不喜歡,願不願意。
沒有人能勉強她,更沒有人能用那些條條框框限制她,她的身不由己隻到今天,今日之後,她自由自在。
計辰,因你而起的這一切,該了結了。
”
國師轉身面向衆人:“大佑朝第八位帝王計辰,弑兄奪位,殘害臣下,于社稷有損,于百姓有愧,于私德有虧。
如此無才無德無能,不配為一國之君。
”
這是之前計安讨檄計辰的話,一字不差。
衆臣聽得明白,也看得明白,國師這是在給安殿下背書。
之後聽得國師繼續又道:“如此罪無可赦,當退位,守陵,苦修,以贖罪。
”
永親王率先出列,躬身行禮:“計辰罪孽深重,當苦修贖罪。
”
六部八寺之前就已經向計安效忠,此時立刻跟上:“當苦修贖罪。
”
所有人都視皇位上的人為無物,皇室認可,重臣支持,已經大勢抵定,其他人也都紛紛附和。
成了。
時不虞看着面前一衆低下的腦袋舒心的吐出一口氣,才到京城的時候她放下豪言壯語,說兩年内一定能助計安成事。
牛皮吹破了,兩年沒有做到,好在也沒有超過太多。
她轉頭看向計安,卻見到計安也正看着她,兩人相視一笑,自見面後始終充斥在兩人之間的生疏感因着這一笑徹底散去。
就算互相記挂,書信也不曾斷過,可确實是分别太久了,乍一見面,兩人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計安變了臉色,一把将不虞往後扯的同時往前跨了一大步,朝伸着雙手沖下台階要推國師的計辰用力撞了過去。
計安這段時間吃盡苦頭,又有傷在身,其實力氣已經不足原來的三成,但計辰的身體早就被掏空了,再加上他穿着盔甲,這一撞,不但将計辰撞倒在地,還在地上滑行了得有三步的距離。
但計安也失了平衡,踉跄着往前一步單膝跪地才支撐住了身體。
反應快的武将和禁衛已經沖上前來,有的守在了計辰身邊,有的則去扶計安。
計安顧不上傷口撕裂的疼,忙去看那邊兩人,見國師沒事,而不虞被他扯得摔在了地上。
剛才眼角餘光看到計辰朝着國師沖過去,一時太着急了,沒控制好力氣。
時不虞膝蓋和手掌心都疼,隻一瞬她就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
他們背對着計辰,而面對着計辰的一衆人剛才都彎着腰在表态,誰都沒注意到計辰的動作。
以白胡子的年紀,要是真被推着摔那麼一下……
時不虞打了個冷顫,看着好好站在那裡的白胡子,光是想象一下就自己把自己吓個半死。
見計安走過來,忙手腳并用的爬起來迎過去扶着他問:“受傷了?
還是之前的傷裂開了?
”
雖然很疼,但計安還是有點開心,他明明一直表現得像沒事人一樣,但不虞還是發現他受傷了,這說明不虞很關注他!
“沒事,你摔着哪了嗎?
我沒控制好力道。
”
“我摔着沒什麼,白胡子摔不得。
”
時不虞一說起就恨極了,左右一瞧,快步過去奪了禁衛的刀就朝着計辰奔去,她要剁了這狗東西!
朝堂上一片混亂,但眼神也都聚集在他們幾人身上。
見時不虞這番動作,哪還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和她相識的人忙喊:“别沖動!
使不得!
”
時烈更是大喊了一聲‘不虞’,皇帝就算應該千刀萬剮,臣子也是動不得他的!
可時不虞根本聽不到别人的話,幾步路走得氣勢千鈞,推開擋在計辰身前的人就要砍。
“小十二。
”
國師的聲音不大,卻讓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的時不虞慢下了腳步。
“我師父給我批過命,說我無病無災能活一百一十歲。
”
國師由三弟子扶着走到小徒兒身邊,握住她拿着刀的手,一根根手指頭的掰開,将刀取走。
看着一張小臉冷得都能刮出冰渣子的小十二,國師捏了捏她的臉頰:“把心放回肚子裡,我還能陪你好些年。
”
時不虞的呼吸這時候才順暢了,張開雙臂緊緊将老頭兒抱住,平複自己跳得過快的心。
一百一十歲,還有好多年呢!
計辰躺在地上一身疼得厲害,這會還要挑釁:“真是可惜,沒能拉個墊背的,朕還當……”
“你就是個狗屁朕!
”時不虞猛的轉過身看向計辰:“朕來朕去,你是大佑第一個被趕下皇位的‘朕’,還是曆史上第一個被滿朝文武抛棄的‘朕’,這樣的‘朕’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可真有本事!
史書上我一定記着給你更多榮譽,比如被人綠了的‘朕’,給别人養孩子的‘朕’,被細作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朕’!
讓後人牢記住你的豐功偉迹,世世代代恥笑你!
”
計辰目眦欲裂:“你敢!
”
“我還更敢!
”時不虞上前一步,語氣冷冽:“我一定,親自把你的所作所為記上史書,并且大書特書,幫你遺臭萬年!
”
“我剛才真該動作更快一點,讓老東西死在你面前!
”
“我會寫得更詳細一點,一定給你掙一個‘最惡心的皇帝’名頭揚名後世。
”
“我殺了你!
”計辰氣得五官都扭曲了,掙紮着要站起來。
計安一直縱容着不虞發洩,這時才道:“皇叔瘋了,帶下去照顧好。
”
立刻有禁衛上前一左一右強制攙住了計辰,他們是計安的屬下。
“等等,有件事忘說了。
”時不虞突然一笑,計辰下意識覺得她接下來不會有什麼好話。
“先皇的墓并沒有留活門,那根腿骨也不是先皇的,毒是我猜的。
”看着計辰眼睛越瞪越大,時不虞心情大好,語調上揚:“沒錯,我并沒有證據,全是詐你的,沒想到真被我詐出來了呢!
”
“噗!
”計辰氣急攻心,吐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時不虞冷哼一聲,走過去抱着白胡子不說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