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朝着她們來的。
馬婆子上前一步:“誰?
”
“媽媽們、媽媽們!
”
來人一面叫一面跑,待到了近前,幾人才認出來,是園子裡司花的小丫鬟福滿。
“大半夜的,你跑什麼?
”馬婆子沉聲喝道。
福滿一張臉煞白,叫雨水淋得冰冷的手拽緊了馬婆子,道:“我、我瞧見了!
”
“瞧見什麼了?
”馬婆子聽了這沒頭沒腦的話就應了一句,話一出口,自個兒先反應了過來,“瞧見啦?
在哪兒?
”
“滿荷園,翻牆進了滿荷園了!
”福滿急急道,“我剛躺下,想起來園子裡還有幾盆花沒挪,怕叫雨水弄死了,趕緊就去搬,結果就……”
婆子們面面相窺:“姑太太的院子?
”
馬婆子一拍大腿:“這可怎麼是好?
不管是人是鬼,傷了姑太太,我們都要遭殃,趕緊趕緊,我們趕緊過去。
”
一行人剛走了兩步,馬婆子猛得就頓住了。
穆元婧最煩長房的人了,她還沒進滿荷園,就會被穆元婧的人轟出來。
什麼鬼影子什麼作亂之人,穆元婧一個字都聽不進去的,隻會覺得她們是沒事找事,特特尋滿荷園的麻煩。
要把朱嬷嬷叫來,有練氏身邊的得利嬷嬷坐鎮,穆元婧總不至于死盯着長房了吧。
“趕緊去叫朱媽媽,”馬婆子與福滿道,“朱媽媽在花廳裡,你讓她多帶些人手來,滿荷園裡才幾個人?
那人能翻牆進滿荷園,手上定是有功夫的,光我們幾個和滿荷園裡的人,哪裡攔得住?
”
另一個婆子附和道:“沒錯!
萬一那人要傷姑太太,萬一又要翻牆跑,我們能有什麼用?
好歹要把院子圍起來。
你趕緊去,我們先去滿荷園外頭守着,免得那人跑了。
”
福滿連連應聲,撒腿就跑。
馬婆子領頭,婆子們快步往滿荷園去。
雨勢越發大了,視線也差,幾人在滿荷園不遠處的庑廊下站住了腳,沒有過去打草驚蛇。
朱嬷嬷把腰間的酒囊接下來,分給衆人:“熱熱身子。
”
朱嬷嬷很快就領着人來了。
練氏這幾日發了好幾通脾氣,朱嬷嬷也窩着一肚子氣,要把作惡之人抓出來,一出惡氣。
朱嬷嬷大手一揮,十幾個粗壯結實的婆子把滿荷園四面都圍了。
馬婆子正要拍門,朱嬷嬷止住了她,示意一個身材纖長的小丫鬟上前。
那小丫鬟手腳極快,踩在一婆子的肩膀上,燕子一般翻進了牆裡,而後把院門打開了。
馬婆子嘴角抽了抽。
不愧是朱嬷嬷,竟然敢翻穆元婧的院子,換作是她,把酒囊裡的酒喝幹了,都不一定有這個膽子。
馬婆子帶着人快步進去了,朱嬷嬷趕緊跟上。
滿荷園裡一片漆黑。
這是個一進帶東西跨院的院子。
穆元婧隻讓安娘子貼身伺候,餘下的那幾個丫鬟婆子,沒有住南罩房或是倒座房,而是叫穆元婧安排到了跨院裡去了。
朱嬷嬷使人看處了左右跨院的月洞門,她首先要保證的是穆元婧,至于跨院裡……
若那不人不鬼的東西真的在跨院裡,頂多是傷了丫鬟婆子,反正門口院外都守了人了,叫那東西插翅難逃。
留人守了正屋的大門,朱嬷嬷繞到北窗下,敲了敲窗戶:“姑太太,奴婢是二太太身邊的老朱,奴婢有要事禀姑太太,還請姑太太開門。
”
馬婆子跟在朱嬷嬷後面,話音未落,漆黑的屋裡哐當一聲,不曉得是什麼砸落在了地上。
馬婆子吞了口唾沫,嘀咕道:“姑太太既然沒睡覺,怎麼吹了燈了。
”
“姑太太?
安娘子?
”朱嬷嬷急急喚道,“姑太太您沒事兒吧?
”
“鬼叫什麼!
”穆元婧的聲音尖銳,滿滿都是怒氣,“大半夜的闖到我的院子裡來,活膩了嗎?
”
朱嬷嬷早知道這一回會叫穆元婧罵個狗血淋頭,可一想到折騰了小半個月的事體可以了結,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不用夜裡辛苦,不用讓練氏撒脾氣了,她肚子裡的酒勁就翻滾了起來。
“姑太太,這些日子後院裡的動靜,想來您也是聽說了的,剛剛園子裡有人看到,有一人影翻牆入了姑太太的院子,奴婢這才趕來了……”
“你要說是我在搗鬼?
”穆元婧大叫着打斷了朱嬷嬷的話。
“奴婢們擔心姑太太的安慰,還請姑太太和安娘子避一避,奴婢們把滿荷園裡外尋一尋,也免得叫歹人傷了姑太太。
”朱嬷嬷語氣堅持。
“不需要!
你們趕緊給我滾!
”穆元婧高聲道,“夜闖我這兒胡說八道!
洗幹淨你們的脖子,明日母親跟前,二嫂也别想脫身!
”
朱嬷嬷的火氣蹭蹭蹭就冒上來了,今兒個要是就這麼回去了,往後她在府裡說話還有人聽?
二太太的威信、臉面也要蕩然無存了!
來的婆子們都是吃了酒的,這十幾天裡,她們又是辛苦又是害怕,折騰得人都要瘋魔了,眼看着事情能水落石出,大把賞銀能到手,一個個膽子都大了起來。
法不責衆,反正是朱嬷嬷和馬婆子打頭,要重罰也罰不到她們頭上。
幾個人湊過來慫恿道:“朱媽媽,撞門吧!
姑太太的安危要緊。
”
“安娘子,安娘子!
”朱嬷嬷喊着,“要是姑太太堅持不開門,奴婢隻能讓人撞門了!
”
“你敢!
”穆元婧猛得撕聲尖叫起來,“秋柔!
”
房門被拉開了,衣衫不整的安娘子跌跌撞撞沖了出來,噗通摔坐在庑廊下,神色木然,死一般的木然。
朱嬷嬷顧不上安娘子,快步入了正屋。
内室裡,有股腥味。
朱嬷嬷一聞,臉色慘白,她伺候過練氏和穆元謀,這是男女****後的味道。
她連連倒退了兩步,撞到了插屏上,腦海一片混沌。
是那歹人逼迫了穆元婧,還是那歹人原本就是穆元婧的奸夫……
馬婆子提着油燈進去,内室裡一下子亮堂了。
穆元婧披着外衣坐在床上,臉色潮紅,眼睛若能吃人,怕是早就把她們給吃了。
朱嬷嬷進退不是,馬婆子也懵了。
“滾出去!
”穆元婧揚手把引枕砸了過來。
引枕落在了朱嬷嬷的鞋前。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