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妹這……針灸可熟練?
”
“熟練呀!
”謝頌華笑眯眯的一針紮下去,不出意外地就聽到了謝琅華的一聲慘叫,“我已經練了三天了!
”
謝琅華幽幽地将那口氣吐出來,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抖,“我怎……怎麼記得,其他大夫紮針不,不是這麼紮的?
”
當然不是這麼紮的,謝頌華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這是容嬷嬷的紮法,叫你有眼無珠,耳根子軟!
不過她臉上卻是露出幾分疑惑,“啊?
是嗎?
二哥你等一下,我翻書看看,可能是我記錯了?
”
謝琅華忍受着胳膊上的痛,還努力保持語氣的平穩,“沒事兒,你剛學,出點兒差錯也是正常,慢慢來。
”
謝頌華翻書的手不由頓了頓,忍不住用眼角的餘光看向身後的人,見他那張俊逸的臉因為疼痛而有些扭曲的樣子,忽然有些不忍心。
算了,好歹他還願意來挨針。
謝頌華決定懲罰到此為止,後面施針就顯得正常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謝琅華性子内斂或者是比較能忍耐,當謝頌華認真給他施針的時候,他比那葉容時安靜多了,偶爾她手重了點兒,也隻是輕輕地哼一聲便過去了。
在她詢問他感覺的時,也回答得十分準确詳盡。
真是一個絕佳的實驗對象啊!
謝頌華立刻抛開了原本對他的那點兒成見,若是謝琅華願意一直這麼乖乖地給她做這活體的實驗對象的話,她很樂意将他供起來啊!
因而她還讓丁香将自己這兩天做出來的所有吃食全部拿了出來,“二哥哥不用客氣,盡管取用,若是有什麼需要的,也隻管吩咐。
”
謝琅華卻是笑着搖了搖頭,“我看看書就好了,沒想到四妹妹這裡的書還挺有趣。
”
他手裡拿的是一本山水遊記,前朝的一個遊俠寫的,是她從藏書閣裡翻到的,看這些遊記有助于她對這個時代的風俗人情有更深的了解。
謝頌華見他果真感興趣,也就樂得忙活自己的事情。
謝琅華看着她認認真真記錄的樣子,心裡卻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
似乎,他對這個自小失散在外的妹妹,确實是了解得太少了。
甚至心裡已經有了刻闆的印象,覺得她從外地回來,什麼都不懂,還會讓三妹妹在家中無可立足。
可眼下她的樣子,與自己認知裡的那個謝頌華相差甚大。
且她似乎與一般的閨閣女子不同,他在這個屋子裡沒有看到什麼胭脂水粉琴棋書畫等女孩子家喜歡的東西,也沒有看到任何女紅刺繡之類的工具。
有的是随手亂放的書籍,到處可見的藥材,還有一些大盆小盆的植物。
他忽然察覺,自己所見的謝頌華,和他所想,所聽到的,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謝頌華将他臉上的最後一根針取下來,誠心誠意地給他行了個禮道謝,“多謝二哥哥信任與支持,頌華感激不盡,實在不知道以什麼感謝才好,日後若是有用得上妹妹的地方,二哥哥盡管開口。
”
謝琅華想起之前驅蚊水的事情,心裡不由有些愧疚,“三妹妹說這麼見外的話做什麼?
我既然是你哥哥,能幫你的自然義不容辭。
”
“那好,”謝頌華聞言眼睛頓時一亮,“那明兒二哥哥也不要遲到哦!
”
萬萬沒有想到,謝琅華耳根子軟是真的軟,守信也是真的守信,竟然還真的日日過來給他紮針了。
甚至為了不耽誤學業,還把書帶過來看了。
其他人倒覺得沒有什麼,獨謝淑華聽說這個消息之後,又驚又怒,“你說什麼?
二哥哥-日日去宴春台?
!
”
侍書不由得有些後悔,之前老夫人就下過命令,不準三姑娘再動四姑娘。
眼下這種事情說出來,她這樣生氣,保不齊又要生出什麼事端來。
她不由地就想起了冬雪,自己生生地打了個哆嗦,咬了咬牙勸道:“姑娘,不管怎麼說,二少爺也是四姑娘的兄長……”
“所以你覺得他本來就該跟謝頌華親近是麼?
”謝淑華立刻劈頭蓋臉地責問道。
侍書吓得連忙跪了下來,“二少爺自小就與姑娘關系好,奴婢自然知道姑娘這會兒心裡不是滋味兒,但是……但是老夫人已經下過令,若是四姑娘再出現什麼不對,便都算在您的身上。
眼下咱們有太太掩護着,還能去他人府上做客,四姑娘根本就沒有機會,姑娘如今隻需要穩住心态,等您當上了三王妃,不管是老夫人還是二少爺,難道還能不待姑娘好嗎?
”
侍書的話撞進一下子就撞進了謝淑華的心裡。
是啊!
她不像謝頌華一樣沒有辦法出門,上次文家的壽宴上,她就與三皇子遇上了,三皇子還誇她字寫得好看。
她分明能察覺到他眼睛裡對自己的欣賞。
如侍書所言,她要穩住,等婚事定了下來,這個府上的人哪一個還敢這麼對她!
“你起來吧!
”
侍書知道自己說對了話,心裡也長舒了一口氣,又再接再厲,“上次姑娘您與高家大姑娘相談甚歡,高家姑娘約您過兩日一道去逛首飾鋪子,可見是心裡喜歡姑娘。
她是三皇子的表妹,三皇子又一向喜歡親近高家,有她在中間說和,姑娘達成心願的概率不就更高了一些麼?
”
侍書的話極大地取悅了謝淑華,方才因為謝琅華的事情而有些不快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她微微揚起精緻的下巴,冷笑了一聲道:“我懶得跟她計較,但是也總不能就這樣叫她逍遙自在。
”
“姑……姑娘的意思是……”
“你們五姑娘好久沒來我這院子裡喝茶了,也是個輕狂的,及笄禮之後,就生怕跟我靠近了似的,就這麼點膽子,竟然也好意思肖想小公爺!
”
她施施然起身,坐到梳妝台前,認真地端詳鏡中的自己。
西洋來的稀罕貨,這鏡子清晰得幾乎纖毫畢現,與銅鏡根本不是一個概念,整個府裡除了她也就隻有老夫人和齊氏屋裡有,這樣的殊遇,隻得她一個人有!
隻是看着鏡子裡的臉,她總覺得不大滿意,眼睛似乎還是小了一些,嘴巴倒是好看,可偏偏鼻子又不夠高。
謝家人都生得一管好鼻子,尤其謝頌華,簡直可恨,她無端地又惱了起來,“去把你們五姑娘找過來!
”
謝頌華以為謝琅華來自己院子的事情,謝淑華肯定會有所動作,卻沒想到,先來的竟然是謝荔。
見着她人出現在宴春台的時候,她不由有些驚訝,但是看到後面眼睛亂轉的翠縷,似乎又有些明白了。
“五妹妹倒是倒是稀客,今兒怎麼有空過來轉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