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跟在慧敏的旁邊,一個字兒都不敢多說。
她自然知道慧敏是在裡頭見裕豐帝,可是裡頭到底是什麼樣的情形卻是一概不知。
别說跟着慧敏一起進去了,她連院子都進不了,隻能在外頭等着。
可是看着郡主臉上這樣難看的神色,宮女猜測裡頭的情形應該不怎麼好。
雖然她是後來才去了郡主府上跟着慧敏的,也對從前慧敏在裕豐帝跟前受寵情況不是很了解。
但是她仍舊能看得出來,慧敏郡主很在乎裕豐帝,也很擔憂他的身體。
眼下看着慧敏如此狀态,宮女在心裡默默地想着,「想來大概要不了多久,全天下都該要治喪了吧!
」
關心裕豐帝身體的人自然不止慧敏一個,隻不過其他人的目的各個不同。
文武百官這個時候相對來說,反倒是最少關心裕豐帝的人。
這個場面顯得有些滑稽,畢竟理論上,如今裕豐帝還在位,他們這些人如今所作的事兒,都在裕豐帝的任上。
可是這個時候天下到處都亂糟糟的,整個朝堂都亂作一團。
好在以謝雲蒼為首的内閣一直沒有亂,而且幾乎有一種将衙署當成家的樣子,每個人每天一睜開眼睛就是各地的情況。
文淵閣到處都是散落的公文,時不時地就能聽到有人在争執着某一件事兒。
在這樣的内閣氛圍下,六部的人也絲毫不敢懈怠,這一年,竟然成了大啟曆史上,朝政最為繁忙的一年。
而最清閑的人,隻有一個。
那就是太子,太子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問内閣内個不知道,問司禮監,司禮監更是一無所知。
大概隻有那位心來的太子妃才能知道吧?
有不少人在心裡猜測着,畢竟都聽說如今的太子妃容貌非凡,太子雖然算不上是沉溺于女色,可在美色這件事情上,從來都沒有輸過給他其他幾位弟弟。
也有人暗地裡擠兌文家,想要上位什麼時候都可以,偏生要在這個時候。
說不定哪一天,朝政就要交接了。
但凡南疆滇南或者大榮那邊得到了消息,趁着這個時候發起進宮,或者使出什麼卑鄙手段來,别說是誰,都恐怕擔不起這個責任。
但是群臣能說什麼,什麼都不能說,隻能低頭默默地做事兒,争取将自己手裡的每一件事情都處理好。
而江淑華這個時候,卻也同這些朝臣一樣,忙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趙月蟬的事兒着實将她吓得不輕,但是用她自己的話來說,隻要沒有吓死,就應該會讓她更加堅強和理智。
她開始安排部署東宮所有一切能動用的人。
這段時間雖然不長,她也一向不怎麼得底下人的喜歡,可是奈何不了她手裡有權,再加上一個有錢。
然後讓春芽四處走動,用各種各樣不同的策略,終究是能收服一批人的。
原本眼見着太子妃入了門,許多人都還持觀望态度,可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江良娣還是江良娣,權利還牢牢地捏在手裡。
而且太子妃竟然還親自上門去看了江良娣,最終這管理内務的權利還是沒有被拿走。
于是不少人心裡就開始嘀咕,或許……
這個太子妃是真的身體不好,根本就不能成什麼大事兒,那麼這個東宮的天下豈不是還是在江淑華的手裡。
對于江淑華來說,自然不是如此,對她來說,最要緊的握在手裡,就是讓這些人的通通都乖乖的聽話。
可是人是活的,腦子是活的,心是藏在胸腔裡頭的,到底是如何想的,什麼時候會發生改變,
這都說不好,她不要用這樣的念頭去賭。
所以,還有什麼是不能用一瓶毒藥解決的呢?
就連明月這樣的人都能穩穩妥妥地聽自己的話,就那些已經在爛泥裡打滾了多年的宮人,算得了個什麼東西。
除了有些心疼這昂貴的藥錢,江淑華沒有覺得如此決定有任何的不妥之處。
原本沒有采取這樣的措施,是因為她覺得或許時間還沒到。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沒有了任何的後路,齊氏那裡根本就是條死胡同,她已經無法從齊氏那裡得到一丁點兒的幫助。
一丁點兒都沒有。
而慧敏郡主很顯然也容不下她,永遠不可能容下她。
那麼這個宮裡頭,她要接着往下走就必須要有一點兒非常的手段。
更何況,如今慧敏天天都去乾元宮,若不是那個人已經不行了,她能如此着急麼?
萬一真的給慧敏求來一道遺诏,誰知道這個瘋女人會選擇什麼事兒。
江淑華甚至毫不懷疑慧敏會将這個矛頭對準自己,畢竟那個女人的思路永遠不能正常地去考慮。
明月将事情辦妥之後,回來便看到江淑華一個人坐在窗前,滿臉嚴肅而認真地在想事兒。
「姐姐,你在想什麼?
你吩咐我做的事兒,我都做好了。
」
江淑華回過神來,看着她堅定的目光,笑着點頭道:「我一向信得過你的,這事兒不要叫任何人發現,你沒有被人發現吧?
」
明月笑着道:「都跟着姐姐這麼久了,若是連這麼一點兒小事兒都做不好的話,我真的可以卷起鋪蓋離開宮皇宮了。
」
她說完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小瓷瓶來,有些不解地問道:「姐姐可是數錯了?
我這裡竟然多了一顆。
」
慧敏看着她笑道:「果然明月你是我最信得過的人,這不是多了,而是……你漏了一個人。
」
這話讓明月越發驚訝了,她垂眸認真地盤算了一下,然後搖頭道:「沒有啊!
我一個個地認真核對過了的,并沒有少。
」
「那是因為那個人不在名單上,而且這一顆不是很好送出去,還得要你想想辦法。
」
聽到這話,明月立刻有些緊張起來了,「姐姐你說的是誰啊?
總不能……總不能是……是……」
明月有些不敢接着說下去。
看着她這個樣子,江淑華卻是笑了,「你想哪兒去了?
難道我還敢對殿下下毒不成?
前頭趙月蟬的樣子我難道這麼快就忘記了?
」
明月也松了口氣,「不是就好,不過……那到底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