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哪裡還需要說更多。
太子看着面前的美人,縱然在花叢中流連這麼多年,也忍不住心跳微微加速。
這美貌的人,做什麼事兒都是好看的,哪怕這會兒手段顯得有些過于急進了,然而卻還是勾得人心癢癢。
太子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發癢,聲音也都跟着暗啞了下來,「我一向都聽表妹的,從前聽,往後也會聽。
」
慧敏臉上便露出了兩分嬌羞,看着太子的眼神帶上了些欲語還休的韻緻。
太子如何能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這自然是美事兒一樁。
這會兒等着美人挑開來,又有别樣的情緻在。
所以一向沒有什麼耐心的太子卻在這個時候顯得耐心十足。
誰知慧敏才要開口,馬車忽然停了,外頭傳來車夫的聲音,「郡主,到了。
」
旖旎的氛圍驟然被打斷,太子臉上頓時浮現出兩分懊惱來。
慧敏卻是狡黠一笑,「多謝表哥今晚上送我回來。
」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原本要開口的,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等丫鬟扶着她下了馬車,面對着面前烏泱泱的一群人,那該說不該說的話,更是說不出口了。
不單是原本應該抓住機會說出來的話,還有些原本應該問的問題。
然而事已至此,太子也沒有辦法,橫豎,來日方長。
倒是該好好将那些人召集起來,将今晚上得到的消息合計合計。
同樣趙嬷嬷也立刻跟着慧敏進了屋,臉上堆滿了笑容,「郡主今晚上做得好,這男人家,憑是是不是帝王之家的,都是一個樣子,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哪怕眼下殿下已經知道了郡主心裡的想法,也不能叫他輕易得了手,不然,哪怕是個天仙,回頭也要扔到一旁去。
」
慧敏不知道心裡想到了什麼,聞言忽而轉臉看着趙嬷嬷笑着道:「嬷嬷這一輩子沒有嫁人,但是對于這男女之間的事兒,倒是比一般的人要玲珑不少。
」
趙嬷嬷聞言臉上的表情蓦然僵住了。
如她這樣的女子,縱然在主子跟前混得再好,卻也難得有個好出路。
不是誰都如那殷家的四太太一樣。
當初她在太後跟前确實是極為得臉。
但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太後便離不得她,這都離不得了,哪裡還能放她出宮?
等終于自己主子得了那個位子,一人之下了,自己也生生錯過了年華。
縱然與外人說起來,如何風光無限,可這輩子沒能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子女,終究是憾事。
當初太後想着彌補自己,所以才将她送來了長公主府。
長公主如何能不知道趙嬷嬷心裡的苦,因而這麼多年,沒有人敢在她面前提及相關的事情。
這麼多年過去了,趙嬷嬷自己也都快要淡忘了。
誰知有朝一日,竟然在慧敏郡主的嘴裡聽到了。
看到她臉上落寞又氣惱的神色,慧敏郡主像是才反應過來,隻能笑了笑道:「嬷嬷知道的,我自小就有些口無遮攔,說的你心裡不舒服的地方,你多擔待些。
」
趙嬷嬷能說什麼,難道還真要去費心解釋一番。
隻能笑着道:「郡主說的哪裡話。
」
實際上從前慧敏與趙嬷嬷的關系不錯,從小到大,若是自己犯了什麼錯,怕母親責怪的時候,就隻要找找趙嬷嬷,她幫着說兩句,母親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會太過于苛責。
可是這段時間,她卻看着趙嬷嬷覺得心裡着實厭煩得很,尤其是發現她那一雙眼睛像是黏在自己和太子那件事兒上頭
似的時,更是覺得無法忍受。
因而這會兒也是故意說這樣的話,好讓她能離自己遠一些。
哪裡知道,趙嬷嬷到底是宮裡頭出來的,情緒來得快,隐藏的也快。
随即便又笑吟吟了,「不過郡主可想好了,何時與太子将這層窗戶紙挑破?
若是陛下什麼時候不在了,到時候這天底下又不知道會有多少雙眼睛盯着那個位子,咱們若再要有什麼動作,就難免打眼了。
」
慧敏壓下心裡的膩煩,淡淡道:「這種事情,哪裡急得來。
」
「話是這麼說,可……」
「嬷嬷,舅舅他一直對我很好,這你是知道的。
」
不知道她怎麼忽然轉了話題,趙嬷嬷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隻是詫異地點了下頭,「自然,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這一點。
」
「所以,嬷嬷,說到舅舅的病,說到他時日無多的話,不管是出自誰的口中,我聽着心裡都不大舒服。
」
趙嬷嬷這才知道慧敏郡主是在指責自己方才說錯了話。
趙嬷嬷臉上一時間有些挂不住,一連兩次叫慧敏郡主下了面子,這對于趙嬷嬷來說,着實有些難以接受。
但好賴還有幾分理智在,尴尬了一會兒才笑着道:「是,老奴如今年紀大了,說話就有些不防頭,好在這是在郡主跟前,若是一個不小心傳到外頭去了,那才是要命的事兒。
今兒郡主如此提醒了老奴一句,也算是叫老奴記得長長心了。
」
這話聽着好聽,可是如她這樣的身份說出來,便有了幾分賭氣的意思。
原本正常的情況下,這會兒慧敏就該解釋兩句,将方才的事兒掩過去,誰知她竟然輕輕地點了下頭,似乎就如此将這件事情帶過去了。
趙嬷嬷當即便覺得如同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何曾想過,眼前的小主人此時對自己的态度已經全然發生了變化。
趙嬷嬷心頭也難免生出了兩分不滿,畢竟,她雖然是以仆人的名義生活在長公主府。
但當初太後娘娘可是說得清楚明白,讓自己來長公主府上頤養天年的。
隻不過她沒有兒女,到底閑不住,這才常常幫着長公主出謀劃策,時間長了,也就取得了長公主的信任,成了她的左膀右臂。
對于小郡王和慧敏郡主來說,在趙嬷嬷的眼裡,她應該是他們的長輩才是。
連他們的母親都對自己恭敬有加,這兩個小孩子又如何能對自己無禮?
可是眼下的情況說明了一切,慧敏郡主确實對她無禮,而且還無禮得很明顯。
趙嬷嬷氣悶之餘,便生出了不願意再多費心的想法來,當即便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聽到她遠去的腳步聲,慧敏才輕聲嗤笑了一聲,「多被稱呼了幾句「嬷嬷」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
一旁的丫鬟哪裡敢搭話,自己這位主子性情難料,說不得什麼時候因為一個什麼奇怪的理由就被換掉了。
被慧敏郡主換掉的人,那可不是回到牙行那麼簡單的事兒。
原本郡主想要一個能說話解悶兒的,結果上一個竟然是因為話太多而被帶走的。
聽說,舌頭都沒了。
想到這裡,丫鬟打了個寒顫,越發謹言慎行了。
「怎麼了?
冷?
」
慧敏冷不丁地開口,吓了丫鬟一條,連忙道:「沒有沒有,就是……就是……」
半天說不出個囫囵詞兒來,慧敏笑着道:「怕成這樣,也難為在我這裡伺候了這麼久,既然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