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這樣的情況下,為了表示對自己宮裡人的關心,她應該過去守着。
但是此時她懷着身孕,怕沖撞了,所以都不叫她過去。
實際上她自己心裡也害怕。
但是這個時候她忽然有些好奇,江淑華滑胎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
似乎是為了印證她心裡的猜想,就在這個時候,那邊忽然傳來一聲驚呼。
然後便是太子帶着震怒的聲音,「中毒?
」
這一聲清清楚楚地落在了衆人的耳朵裡,大家臉上的神色都為之一變。
都說這些大戶人家的後宅,猶如戰場。
各種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段層出不窮,而後宮,則是戰争最為猛烈的地方。
宮裡多的是生不出來,站不住的孩子,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那麼多的後宮嫔妃是為了什麼,為了江山社稷,為了後繼有人。
兒子生多了,容易發生矛盾,會互相争奪。
可生的少了,可能一個都留不下來。
這就是帝王家的後宅。
所以在聽到江淑華滑胎是因為中毒之後,衆人從最開始的震驚之後,便都冷靜了下來,心裡接着想的便是這件事情的幕後黑手到底是什麼人。
因而便有些膽子大一些的人,将目光投向上面的主位。
太子妃方才坐着的位子已經倒了,如今她就坐在一把椅子上等待着,趙月蟬在一旁坐着,趙氏姐妹兩個人,就坐在最高處。
此時也十分清楚明了地承載着衆人的各種各樣的目光。
趙明溪微微皺起了眉,但是并沒有慌張,今日所有的事情她都沒有沾手,這一點,太子同樣清清楚楚,想要栽贓到她身上來沒有那麼容易。
最多不過是找出幾個自己曾經的心腹。
但是這一點,她和婉娘早就已經想到了,所以早早地就将自己幾個要緊的人都撤了出來。
對于這場小年宴更是嚴防死守,極力讓自己的人不要沾手,應該是沒有任何遺漏的。
而一旁的趙月蟬則臉色有些發白。
江淑華的孩子沒了,這是個意外不是嗎?
怎麼就變成中毒了?
誰下的毒?
下的什麼毒?
在哪裡下的毒?
趙月蟬一無所知,這根本不是她做出來的事情。
她原本的想法趁亂推倒她,讓她撞掉肚子。
而且這個計劃在發現她已經流産的情況下,悄悄終止了,不然這個時候就已經發生第二次刺殺了。
趙月蟬忽然發現,原來自己似乎估計錯了什麼東西,眼下的這場小年宴似乎并不在自己的計劃之中。
至少,有一部分超出了自己的計劃。
這一次她看向趙明溪的眼神帶着點兒懼怕了,「姐姐,你……」
「不要自作聰明,」趙明溪看都懶得多看她一眼,隻是冷笑了一聲道,「怎麼?
這是以為自己算無遺策,然後忽然發現傻子是自己了是麼?
」
趙月蟬最近确實不一樣,大概是得了什麼人在背後的指點。
可是再如何指點,她這點兒藏不住心思的臉,趙明溪比誰都要了解。
眼下分明清楚明了,趙月蟬這個傻子連自己很有可能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而趙月蟬也如她所想的那樣,此時多少顯得有些慌張起來,「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
「别嘴硬了,」趙明溪淡淡地說了一句,「有本事就一直嘴硬下去,你以為誰都是我,你做什麼事兒都能容忍你麼?
」.q.
「你什麼意思?
」
趙明溪卻閉上眼睛開始假寐起
來,她對于今天晚上的發生的一切都生出了一種濃濃的倦意。
她更清楚的是,眼下不管如何,事情的主動權不會在自己的手裡,她就和這在場的所有人一樣,隻是個參與者的角色。
在婉娘替她擋下那一劍的時候,她今晚上被人書寫好的命運就已經結束了,雖然是很幸運的命運,染上了婉娘的血的命運。
她眼下隻是在等,等着看看趙月蟬會輸到哪一步。
婉娘,我會一直好好走下去,就像嫁進東宮之前那個晚上跟你說的那樣。
她在心裡默默地說了一句,說給那個躺在安靜的偏殿的那個人。
太醫進進出出,最後得出了一個共同的結論,「确實是中毒!
」
而且很快就排查清楚了是什麼毒,這毒并不常見,但是在太醫院裡有記錄。
太子看着床上淚眼朦胧的江淑華,幹脆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他似乎好久都沒有好好看一看這個自己喜歡了挺長一段時間的女子,眼下看着她這般柔弱無助的樣子,心裡那根最柔軟的弦立刻就被撥動了。
這讓他的自責全部化為了憤怒,「傳孤的命令,封鎖所有出口,現在就給孤查,今晚上不查清楚不開宮門,明兒還查不出不來,所有人就都在這裡一直坐着。
」
這樣的要求實際上是有些不合理的,畢竟今日來的人不但朝廷幾個重臣都在,還有懷王華陽夫人等一幹皇親,輩分都在他之上。
但是如今宮中朝中的事兒都是他一個人說了算,所以就算是如此無禮的要求,也沒有人敢說什麼。
江淑華隻是哭,抓着太子的手不停的哭,一個字兒沒有說。
搜查工作很快就開始了,有人問起趙明溪要不要休息,畢竟她此時的情況特殊,與旁人都不一樣。
趙明溪卻擺手拒絕了,「本宮沒有那麼嬌弱,更何況,本宮也想看看,是什麼人那麼大膽,竟然敢在宮裡下這樣的毒手,殘害殿下的子嗣。
」
于是浩浩蕩蕩的搜查工作很快就開始了。
參加今日晚宴的朝臣和外命婦是不緊張的,最多就是有些被困在宮裡的牢騷,就連着牢騷也隻敢在心裡發一發。
中毒的緣由很快就找到了,在江淑華的酒杯和酒壺裡都檢查出了毒物,竟太醫辨認,便是引發江淑華流産的毒手——褚柳子。
江淑華已經昏死過去,由幾個太醫在幫着紮針,另外還有幾個宮女在一旁默默地熬藥。
整個大殿都是一股子藥味兒。
太子走出來,坐在趙明溪的旁邊,臉色難看的像是要滴下墨來。
趙月蟬這會兒不敢與太子及太子妃坐在一起了,默默地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心裡緊張不已,見沒人注意,便悄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毒藥你知道嗎?
」
宮女同樣臉色慘白,聞言立刻搖頭,但是眼底卻閃過了一絲慌亂,「側妃,所有事情奴婢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去辦的呀,您不知道的,奴婢又怎麼會知道。
」
這話讓趙月蟬稍微放心了一些。
說不定是别人想要害江淑華呢?
畢竟那個***也着實惹人讨厭不是麼?
對,一定是這樣!
一定是這樣的!
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着的,可是趙月蟬的腦子裡卻不斷浮現方才趙明溪與她說話的神色來。
趙明溪知道什麼!
她懷孕了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江淑華平日裡的表現有多麼令人讨厭,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不慣江淑華。
就在她進行自我催眠的時候,搜查的人帶着東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