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解憂竟然生了,這個消息着實将謝頌華吓了一跳。
「何時懷的孕?
怎麼我們一點兒消息都沒有聽到,不然不管怎麼說,也該去看望看望的。
」
「去年的事兒了,當時就與……」四皇子猶豫了一下,才接着道,「與先太子說明了,後來看着京中實在亂得不像話,解憂又有些心緒不甯,想念家鄉,這便送她回去養胎了。
」
四皇子解釋着,臉上帶着一種初為人父的喜悅笑容,「後來我又看京中情勢不對,所以幹脆就也找了個機會出京,去尋她去了,哪裡知道後面還有這許多事兒。
」
謝頌華聽着這話總覺得怪怪的。
京城裡發生的這些事兒确實是讓人猝不及防,可是……
四皇子難道事先竟然一點兒消息都沒有,一點兒準備都沒有做麼?
謝頌華轉臉看一旁的蕭钰,卻見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明日似乎沒有安排什麼事兒,我們一起去府上看看孩子吧!
怎麼說我們也升了一輩了。
」
謝頌華越發覺得奇怪了,她直覺裡,今日的蕭钰好像有點兒不大一樣。
但是讓她去說具體是哪裡不一樣,她似乎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王爺……」
四皇子臉上仍舊帶着笑容,目光還是那樣,因為近視的緣故,似乎總是顯得焦點不明顯。
「原本不該拒絕,但是明兒王叔還有點兒事兒需要麻煩您。
」
蕭钰挑了挑眉,那頭謝雲蒼走了過來,「今兒是慶功宴,但都是全素,王爺莫要介意。
」
理論上這個時候還在裕豐帝的喪期,雖然這個時候,那位已經過世的帝王都已經死了一個多月了。
但是真正的喪儀還沒有開始。
畢竟四皇子都不在京城,一個皇子都沒有,這喪事如何置辦?
但是大啟赢得這麼一場大戰,也不能一點兒表示都沒有。
畢竟這将近一年的時間以來,整個大啟都在戰争的影響下人心惶惶。
百姓需要一個安定人心的事兒。
所以,最終決定還是将慶功宴放在了裕豐帝的喪儀之前。
隻不過盡量從簡。
比如今天的慶功宴上并沒有酒,全部以茶代替,也沒有葷菜,是全素宴。
皇帝死了,一群大人大肆慶祝的話也不像回事兒。
放眼看過去,這裡所有的貴婦人也沒有一個穿得過于華麗的。
基本上都是素色為主,頭上的頭飾也是顔色清雅的玉質,或者幹脆用了全銀。
面對自己的老丈人,蕭钰立刻矮下了姿态,「首輔言重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朝廷還為我等設立慶功宴,已經讓我們惶恐不安了。
」
謝頌華的眉頭再一次皺起,蕭钰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說話間,謝雲蒼的話題陡然一轉,「從明日開始,宮裡便要進行二十七日的關于先帝的喪儀,但是如今皇室已經沒有什麼适合主持的人選。
内閣商議了一下,還是由我來與王爺說,懇請王爺擔此大任。
」
謝頌華想了想,懷王去年受了傷,倒現在還不能行走。
幾個皇子都沒了,即便在世,身份也不夠。
看來看去,好像還真就隻剩了蕭钰一個人。
眼下将裕豐帝的喪事辦完,才好進行下一步,關于新帝的登基,這确實是拖延不得。
謝頌華能想到,蕭钰自然也能想到。
更何況,這會兒是謝雲蒼親自來說這事兒,他也确實不好拒絕。
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不但蕭钰要去主持裕豐帝的喪儀,
謝頌華也得按照規矩每日過去哭靈。
這事兒看着簡單,實際上最是折磨人。
按照宮裡的規矩,一天下來,光是站着都能叫人腰酸背痛。
更何況,還要時不時地嚎兩嗓子。
謝頌華是宸王妃,在一衆内外命婦跟前,也算是地位高的,到時候肯定站在前排。
..
這想要作假都做不過去。
蕭钰當即便要替她報病。
謝頌華立刻攔下了。
「如琢,我沒事兒。
」
「你身體還沒有恢複。
」
「我是大夫,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謝頌華拉着他的手,「如今不比從前,雖然我知道你與四王爺之間的關系不錯,但是……如今你們是君臣。
且眼下你又打了這樣一場勝仗,在朝在野的呼聲都很高,越是這樣的時候,便越要注意。
先帝的時候,你縱然受寵,一向在朝堂當衆冷心冷面,不将其他人看在眼裡。
可先帝到底是你堂兄,可是如今換成了四皇子,從輩分上來說,他就矮了你一頭。
再加上你如今的威望,和衆人對你的崇敬,若是咱們再不低調點兒,一日兩日沒有什麼,時間長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兒……」
蕭钰聞言不由捏緊了她的手,「怕了?
」
謝頌華不知道怎麼說,這一次慶功宴上,她總覺得蕭钰的反應有些奇怪。
雖然從前的蕭钰也顯得很是高傲,不管是對朝廷上的文武百官,還是對皇親國戚,哪怕是對幾個皇子,也都沒有個和顔悅色的時候。
但是謝頌華看得分明,實際上他一向都很有分寸。
但是慶功宴上的時候,他對四皇子的态度很奇怪。
奇怪到讓謝頌華切切實實地感覺到了一點兒害怕。
可是在面對蕭钰的時候,她卻搖了搖頭,而是選擇更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在王爺身邊,我永遠不會害怕。
」
蕭钰輕輕地将她湧入懷裡,不知道是不是謝頌華的錯覺,她似乎聽到他歎了口氣。
很輕,但是包含了太多她一時半會兒沒有辦法理解的東西。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們離開京城吧!
」
他這忽如其來的一句話,将謝頌華吓了一跳,她連忙從他懷裡退出來,認真地看着蕭钰的眼睛,「如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兒了?
你……你不要瞞着我呀!
」
蕭钰看她如此緊張的樣子,不由笑了,「沒有,我就是覺得,橫豎如今已經沒有什麼戰事,大啟……應該也不再需要我,而且……文家那小子确實有些天賦,加上一個陳留,差不多了,我可以考慮過自己的生活了。
」